徐鳳年指了指身邊位置,搖頭道:“我這就要回去了,你說個大概即可。”
王功曹的義子焦武夷,讓其余二十幾騎停在稍遠處,下馬后單膝跪地,抱拳沉聲道:“黃楠郡都尉焦武夷參見世子殿下!”
徐鳳年笑道:“焦都尉起來說話。”
王云舒很狗腿地拾階而上,屁顛屁顛在徐鳳年身邊彎腰蹲下。開始跟世子殿下稟報戰(zhàn)況,他的義兄去了青榮觀,說巧不巧正好在青榮觀外三里路左右,撞見一位知客道士和兩位高功道人,說是迎回幾個在其它道觀得到冠巾學成歸來的弟子,原本焦武夷對此也不會太過上心,那幾名中年道人又是黃楠郡第一大觀貨真價實的真人,說不定還會笑臉相向一番,只是焦武夷這趟前往青榮觀就是奔著潑天富貴去的,二話不說就要拿下三人,起先三名道士束手就擒,并不反抗,不過當麾下斥候返身稟告有道士鬼祟逃竄,已經(jīng)有三十輕騎甲士前去追捕,三名道士立即兇相畢露,好在焦武夷分兵給王云舒一半人馬后的急速行軍,仍是首中尾三者遙相呼應,除去十余斥候隱蔽刺探,各有六十騎相隔一里路,三名道士只見到焦武夷身邊只有五十幾名士卒,便誓死一搏,不曾想一炷香過后,下一波騎士就迅猛殺至,更有斥候暗中傳訊,第三批騎卒并不沖鋒而來,而是下馬撒網(wǎng)圍殺過來,三名青榮觀道人二死一傷,可惜那兩個冠巾弟子不知所蹤。王云舒這邊就要云淡風輕許多,純粹是看熱鬧去了,并且連熱鬧都錯過了,鷹士頭領確認他是世子殿下的“心腹”,才總算沒有冷屁股砸在王云舒的熱臉上,告知一二,王云舒這才知道蓮塘一百四十三人,不論婦孺老幼,除去四名不在必死名單上的無名小卒,都給殺得死得不能再死,可謂是被徹徹底底滅了滿門,連黃楠郡第一高手張冊都沒能幸免。王云舒也就是去順便幫忙收拾殘局,在陵州成名已久的潑猴張冊死得那叫一個慘,王云舒閑來無事,就在那具頭顱被割下后釘在一根粗壯廊柱上的尸體旁邊數(shù)數(shù),無頭尸體不計輕傷,重傷就有六處,雙手被齊肩削斷,一根羽箭貫穿胸口,其余遍地橫陳的尸體,也大多血肉模糊,讓王云舒把一天佳肴酒水都給嘔吐得一干二凈,到現(xiàn)在還有些頭皮發(fā)麻。以前他總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不把人當人看,到今天才知道一旦惹上北涼游隼,人命那才叫一文不值!
徐鳳年安靜聽王云舒講完,站起身,笑道:“畢竟黃楠郡是你們的地頭,會更熟悉。還剩下些追剿殘余的收尾事情,如果需要勞煩你跟焦都尉,我會讓人來府上知會一聲?!?
王云舒樂得不行,焦武夷彎腰抱拳道:“末將職責所在,為殿下辦事,雖死不悔!”
徐鳳年走下臺階,王云舒低聲問道:“殿下真的不下榻寒舍?哪怕喝口熱酒也好?。俊?
徐鳳年打趣道:“行了,今晚你馬屁拍得足夠了。王云舒,你回家以后,跟王功曹說一聲,有機會去涼州的話,進府一敘?!?
王云舒誠惶誠恐,“一定一定?!?
徐鳳年轉頭對焦武夷說道:“焦都尉,一葉知秋,你治軍頗為嫻熟老道,黃楠郡事了,陵州將軍府還缺個校尉,你年后就帶著原班人馬一起過來,我再給你六百兵馬,總要湊足一千才像話?!?
年近四十終于驟然富貴的焦武夷熱淚盈眶,撲通跪下,“焦武夷愿為殿下效死!”
徐鳳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馬車。
王云舒要送,背對府門的徐鳳年擺擺手。
王云舒看著馬車遠去,收回視線,輕聲道:“義兄,殿下走遠了?!?
焦武夷卻雙手始終按在地面上,遲遲不愿起身。
王云舒回頭,望了一眼兩百年前朝廷御賜“義門王氏”的華美匾額,“義兄,以后可千萬別忘了咱們王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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