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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小說網(wǎng) > 雪中悍刀行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北上南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北上南下

江斧丁一走,天上游隼和地上斥候諜子也隨之而動,黃小快率領珍珠騎軍往東追擊,其中有韓嶗山隨行坐鎮(zhèn),軍令也火速傳遞給北國校尉任春云和風裘校尉朱伯瑜,徐鳳年順手把樂章的皮囊尸骨都交由幾名扈從送往北涼道最東的馮溪城。等他緩緩行至山頂,那名凍野校尉馬金釵跟珍珠騎軍擦肩而過,帶著幾名親衛(wèi)扈從一同往山頂這邊趕路,到了山頂已經(jīng)氣喘吁吁,見到腰佩一刀手拎一刀的世子殿下正要坐入馬車,趕忙下馬跪地請罪。按照馬校尉以往的性格,若非世子殿下宰殺了一人驅(qū)趕了一人,而是被那對主仆逞兇北涼,他才懶得湊上前去挨罵,把爛攤子交給自家長輩去打理便是,他們馬家從爺爺那一輩到他爹這一輩,都有戰(zhàn)功,都是有功于徐家的功勛舊將,他馬金釵就不信殿下真會把他從校尉位置上一捋到底,就算這么不近人情,以他馬金釵跟北涼軍頭燕文鸞的姻親,還怕不能東山再起?不過馬金釵自知這趟圍剿,他的凍野騎軍出師不利,一開始想著墻功,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把光屁股腚都給殿下和兩位陵州副將瞧了一干二凈,就想著來山頂讓殿下罵幾句,當場出了惡氣,他的校尉官職也就保住,將種子孫的馬金釵治軍馬虎,官場規(guī)矩還算知道一些。

徐鳳年才抬腳要坐入車廂,聽到凍野校尉在身后假惺惺泣不成聲,轉(zhuǎn)身走向馬金釵,馬金釵聽到腳步聲,抬頭迅速看了一眼,瞥見殿下神情平淡,聽多了殿下的傳聞,也吃不準殿下的心性,好在總算沒有直接表露出怒氣沖沖,這讓馬金釵略微心安幾分,心想咱們馬家果然還是有些名聲的,連殿下也要顧忌幾分,不好太拿他馬金釵撒氣。就在馬金釵自以為逃過一劫的時候,徐鳳年一腳踩在馬金釵肥頭大耳的腦袋上,小半顆頭顱直接砸入泥土里,當場暈厥過去,三名扈從跟隨校尉一起跪在地上的被驚嚇得呆若木雞,立即垂下視線,死死盯住地面,內(nèi)心波瀾起伏。然后很快聽到出手狠辣的世子殿下冷冰冰說道:“抬走這廢物,等他醒來,告訴他凍野騎軍全部解散,連同你們?nèi)齻€,六百人記錄在案,在北涼軍內(nèi)永不錄用!想要再度投軍,除非拿你們父輩軍功來抵消,不樂意,就一輩子本本分分做你們的陵州紈绔子弟,以后若是犯了事,一律從重責罰,別怪本世子沒提醒你們,此刻已是白丁身份的馬金釵就是你們的下場。”

逗留在山頂?shù)捻f殺青和辛飲馬悄悄相視,都發(fā)現(xiàn)對方笑不出來。先前陵州大大小小的將種都在看經(jīng)略使李功德在內(nèi)所有陵州文官的笑話,如今風水輪流轉(zhuǎn),看來文官有機會對武將幸災樂禍了。所幸潼門關兩位校尉一直超然物外于陵州官場,始終被北涼引為股肱心腹,否則這趟他們兩位估計也要好好吃上一壺烈酒。同處一州的武官沒好日子過,手握精兵的韋殺青和辛飲馬難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觸。徐鳳年一腳踩暈死了馬金釵,轉(zhuǎn)頭對韋辛兩人抱拳笑臉道:“潼門關就有勞兩位戊守了,以后北涼改制,官職稱呼上可能要委屈一下韋校尉辛校尉,不過品秩不變,而且潼門關位置顯要,將卒的俸祿也會相對有所提升,若是需要優(yōu)等戰(zhàn)馬軍械,你們可以直接跟本世子開口?!?

兩名校尉立即跪地謝恩。不降品秩,就意味著不會在根子上動潼門關,而且殿下的口頭許諾,是實打?qū)嵉膶嵒?,往年陵州武官想要跟邊境幽涼涼州爭奪戰(zhàn)馬兵器,想都不要想,那都是別人嘴里吃剩下的玩意兒,就說韋殺青和辛飲馬,偶爾跟邊境上告假衣錦還鄉(xiāng)的同僚聚會喝酒,哪怕對上那些官階更低的都尉,一樣有低人一頭的感覺??辞樾?,世子殿下新近提拔了新任陵州刺史和別駕,顯然是告訴北涼道他對陵州官場很不順眼了,但是對陵州軍鎮(zhèn)關隘似乎只會更加重視,這讓韋殺青辛飲馬這些希冀著繼續(xù)往上攀爬的武官自然欣喜萬分。

徐鳳年故意語留白,任由兩名校尉自己去咀嚼這里頭的余味,坐入馬車,還是徐偃兵擔當馬夫,追剿那名江斧丁,有韓嶗山這名指玄境做定海神針就夠了,又不是人貓韓生宣這個層次的高手在北涼流竄,還用不著坦對上洪敬巖還有勝算的徐偃兵來做殺雞的宰牛刀。

他要北上趕赴邊境了,然后跟徐驍匯合。

裴南葦看到徐鳳年手里多了一把白鞘長刀,有些好奇。當初在外頭她沒能看仔細驛路上的情景,透過身邊兩位陵州副將和兩位校尉的粗略交談,知曉他下山后殺了那名看似勢不可擋一品金剛境高手,對此裴南葦也談不上如何驚奇,當初這個年輕人帶了兩百騎就跟老靖安王趙衡的千騎對峙,還敢在陣前提槍殺人。裴南葦挪了挪位置,坐在角落,橫刀在膝,七竅滲出血絲,看來先前殺人也不輕松,等到了沒人的時候才泄露出頹勢,裴南葦笑了笑,其實是在笑話自己難道不是人嗎?只是被徐鳳年誤以為是在譏諷他,眼神冷漠瞥了她一下,裴南葦也不在意,問道:“你怎么不去痛打落水狗?”

徐鳳年拔出過河卒不過兩寸,車廂內(nèi)就有幾分“蓬蓽生輝”的景象,饒是裴南葦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當徐鳳年讓過河卒全部出鞘,裴南葦感到一股涼意沁入肌膚,讓她情不自禁雙手環(huán)胸抵御寒氣。大概是從清亮如鏡面的刀身上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狼狽,徐鳳年拿袖子擦了擦滿臉血跡,一指敲在刀身中端方位,出人意料,過河卒并未像其它刀中重器那般刀尖翹起,而是刀身漣漪陣陣,悄悄消弭了徐鳳年手指敲擊帶來的震蕩,以至于過河卒在外行眼中看上去就像一名清高傲慢至極的絕美女子,面對所有男子的阿諛奉承,八風不動。徐鳳年提起過河卒,幾乎貼在眼簾上,這才察覺到刀身上篆刻有繁瑣晦澀的符箓云紋,如云卷云舒,生機勃勃。

大開眼界的徐鳳年不由得感慨道:“這把刀是活的。”

裴南葦這回是真的譏諷挖苦了,笑問道:“世上還又能讓你世子殿下心動的物件?”

徐鳳年頭也不轉(zhuǎn),盯住刀身上浮動的旖旎風景,平淡道:“車廂里不就有兩件?!?

過河卒是一件,剩下一件當然就是她裴南葦了。

裴南葦冷笑道:“小女子真是倍感榮幸?!?

徐鳳年放刀入鞘,笑道:“你還小女子?三十歲出頭的女人了,如果是在鄉(xiāng)下村子里早些結(jié)婚生子,說不定這會兒都可以當上奶奶了?!?

這句話,擱在男女之間爭鋒相對的江湖,無異于劍仙一劍的殺傷力了。裴南葦果然氣惱得胸口微顫,一手使勁按住心口,一手握拳放在大腿上,試圖竭力平穩(wěn)情緒。

她嫣然一笑,“看你流了這么多血,稱上一稱,可有好幾兩重了吧?疼不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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