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當(dāng)空一氣落下,一團(tuán)齏粉灑落,只在徐鳳年頭頂四丈處。
一道劍氣比一道劍氣愈發(fā)靠近徐鳳年。
咄咄逼人。
殺機(jī)最重的睚眥劍意平掠撞來,以孤城劍為首的十二柄古劍與之玉石俱焚,但是斑駁雜亂的劍氣已經(jīng)激蕩于徐鳳年身前兩丈。
但緊隨而來的一抹劍氣卻是氣勢最盛,仿佛那吞萬物而不瀉的兇獸貔貅。
徐鳳年攤出一手,招來一柄搗衣劍,兩劍同歸于盡,但徐鳳年也后撤了一丈,可劍氣卻欺身而進(jìn)了兩丈。
此時,老人還有兩道劍氣沒有出手,一道是那銜尾畫圈游走的椒圖劍氣,還有一道則是始終不曾現(xiàn)行的囚牛意氣。
老人顯然已經(jīng)對徐鳳年近身一丈。
而徐鳳年已經(jīng)幾乎無劍可用,三輛馬車藏劍,只余下一把劍仙陳青冥遺物子不語,以及一柄不明來歷的古劍,劍身篆刻有撥弦兩字。
子不語懸停在徐鳳年身后,手中持有那柄撥弦劍,一手握住劍柄,一手兩指按在劍尖之上,將劍身壓出一個圓弧。
徐鳳年同時卸去握劍和彈劍手勢,并且默念道:“走?!?
撥弦劍旋轉(zhuǎn)不停,一閃而逝,子不語亦是向身后飛去。
與此同時,一場大戰(zhàn)只走出一步的老人也終于開始前行。
似乎就在耐心等待此時此刻。
人至劍至。
這本就是老人的第十劍。
如果說九劍是老天爺?shù)酿佡?,老人活了將近百年,自己也練了一劍?
老人瞬間就破開徐鳳年的咫尺天涯的一丈距離。
九柄壓箱底的出袖飛劍,都被老冢主一身磅礴劍氣彈開。
兩根手指,點(diǎn)在了徐鳳年的眉心。
但是徐鳳年拳頭也抵住了老人的心口。
老人輕聲道:“很好?!?
徐鳳年緩緩收回拳頭,有些不解。
老人欣慰道:“到這個時候,你這孩子還能以命換命,是太姥爺輸了。”
徐鳳年聽到那個極為陌生的稱呼,不知所措。
老人摸了摸徐鳳年的腦袋,神色慈祥,說道:“太姥爺不放心別的人站在這個地方,就只好自己來了,就當(dāng)護(hù)送你一程。知道你這個孩子不會認(rèn)我這個長輩,劍冢也的確對不住素丫頭,只是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吶,你太姥爺也沒辦法,當(dāng)初只能做那個惡人?!?
徐鳳年嘴唇顫抖,只是仍然沒有念出那三個字。
老人也不以為意,縮回手,后退幾步,仔細(xì)打量著這個重外孫,笑了笑,“家有家規(guī),太姥爺不這么做,就沒理由送你一份欠了好幾年的及冠禮。”
老人繼續(xù)說道:“吳家曾經(jīng)九劍破萬騎,太姥爺自己練劍還湊合,當(dāng)家不行,如今別說九劍,就是十九劍二十九也破不了北莽一萬鐵騎?!?
“徐驍這個孫女婿,你太姥爺一直不喜歡,誰讓他武藝稀松,到現(xiàn)在還是覺得這兔崽子配不上素丫頭?!?
似乎都是老人自說自話,徐鳳年這個名義上的重外孫則一直沉默。
老人開懷笑道:“能見到你,太姥爺很開心?!?
老人大概總算是看夠了這個極有出息又極對胃口的重外孫,與晚輩擦肩而過的時候,拍了拍這個孩子的肩頭,“別什么都一個人擔(dān)著?!?
老人背對著那個始終沒有喊自己一聲太姥爺?shù)木髲?qiáng)年輕人,漸行漸遠(yuǎn)。
“以后有一天,會有百余人離開吳家劍冢,騎馬負(fù)劍入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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