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望向自己的妻子,用純正的遼東方笑道:“媳婦啊,瞧瞧,這閨女還沒長大,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以后還了得?”
男子原本笑臉溫煦,猛然之間渾身綻放出一股滔天氣勢,那柄原本劍氣昂然的古劍反而驟然收斂鋒芒,那婦人輕聲笑問道:“誰來了?值得你如此對待?總不是你那死敵拓跋菩薩和那新秀白衣魔頭吧?”
男子望了眼她,磅礴氣勢緩緩松懈下去,略帶苦澀道:“不巧,都來了?!?
婦人云淡風(fēng)輕道:“你早就說過退出北莽江湖了,總不能綁著你回去吧?”
容貌并不顯眼的男子捏了捏自己下巴,“想當(dāng)年,女帝陛下那可是……”
婦人瞪眼,擰了他一把,“想什么當(dāng)年?!不就是想認(rèn)你做女婿嗎?怎么,娶了我這么個(gè)拖你后腿的黃臉婆,后悔了?那你倒是回去??!”
男子笑而不語,這時(shí)候說什么都是錯(cuò),說多錯(cuò)多,還不如閉口禪。
世間癡情男兒,不論地位高低,大抵都是喜歡女子便是錯(cuò)了,而且希望能一輩子知錯(cuò)不改。
那稚童問道:“爹,你又不是劍客,為什么總喜歡佩劍?以前你總不告訴我緣由,給說說唄?娘要是怪罪你,我替你教訓(xùn)娘親,反正咱們家你老三,我老大,一物降一物。”
男人小心翼翼瞥了眼自己媳婦,見她沒動靜,這才輕聲笑道:“你娘啊,年輕時(shí)候只仰慕那青衫仗劍的游俠兒,爹空有一身通天本領(lǐng),你娘也瞧不上眼,后來只好佩一柄劍裝裝樣子。媳婦,我都佩劍多少年了?”
那婦人伸手握住自己男人的大手,溫柔道:“孩子有幾歲,你便佩劍幾年了?!?
男人忍不住感慨道:“可不是?!?
酒肆外,一名長臂如猿的矮小中年漢子看了眼酒肆,猶豫了一下,繼續(xù)登山,在人流之中,毫不起眼。
姓拓跋的他,之所以將生平第一次進(jìn)入離陽王朝的落腳點(diǎn)選擇徽山,是王仙芝不等他,而徐鳳年已經(jīng)在涼莽邊境等他,那么群雄匯聚的大雪坪就成了首選。
在此人上山后,酒肆來了三位新客人,一位白衣和一位紅袍,加上一名背負(fù)行囊的魁梧男子。
就坐在那一家三口的桌對面。
不練劍卻佩劍劍氣更驚人的男人笑了笑,沒有看向那位英氣非凡的白衣人,而是看向那背囊男子問道:“鄧茂,手下敗將的手下敗將,怎么,仗著有幫手,要以多欺少?”
鄧茂冷著臉說道:“你不也是三人嗎?”
那男子被這個(gè)很冷的笑話給愣了一下,“你小子的臭不要臉,還真是一如當(dāng)年?!?
然后他就不再理睬囊中有斷矛的鄧茂,轉(zhuǎn)頭望向那白衣和異常扎眼的紅袍女子,“洛陽,你在極北冰原毀掉那柄神兵,壞了拓跋菩薩和王仙芝的那場大戰(zhàn),他為何跟你擦肩而過,卻不找你麻煩?”
一身白衣的逐鹿山之主神情淡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沒有作聲。
稚童突然開口打破沉默,笑呵呵道:“你是叫洛陽吧,天下男兒,我只佩服北涼王這位我未來的師父,女人中,我只佩服你。你們兩個(gè)人怎么不在一起?。恳院笪铱梢砸黄鸷澳銈儙煾笌熌?!”
洛陽哈哈大笑,仰頭一口喝盡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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