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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后,鸞鶴城內(nèi),一座校武場上,大門緊閉。
只剩下清一色的一營將士。
兩千七百二十六人。
都到了。
老字營最重“老”規(guī)矩,往往是創(chuàng)建營號時多少人,那么以后就應(yīng)該是多少人,除了極少數(shù)建營時人馬實在太少的老字營,絕大多數(shù)都是這么個雷打不動的人數(shù)。
北涼軍中,除了大將軍徐驍?shù)男熳执笃?,就只有一種兵馬可以豎起徐字旗以外的旗幟,當年官至北涼都護的陳芝豹立不起陳字旗,如今的騎軍大統(tǒng)領(lǐng)袁左宗也豎不起袁字旗,但是蓮子營可以,大馬營可以,鷓鴣營,以及今天早上還可以有“虎撲”兩字營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的這支老營,也可以。但是從現(xiàn)在起,他們跟北涼普通邊軍一樣,不可以。
霞光城副將和擋騎營校尉盧忠徽舒,親自帶了一條軍令和一句話給鸞鶴城和虎撲營。
他以副將身份將軍令帶給鸞鶴城主將楊驃,軍令是虎撲營去名。
他再以擋騎營校尉的身份來到虎撲營營地,沒有入營,在門口對那個滿臉淚水的荀淑說了一句話,“先請你們?nèi)珷I戰(zhàn)死,等見著了底下的前輩們,再去跪著吧?!?
校武場上。
荀淑面無表情站在最前方,身邊是舊虎撲營二十三名都尉和四十七名副尉,其中不少人還在那里抬起手臂遮住臉龐。
荀淑沉聲道:“是我荀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所有在虎撲營戰(zhàn)死的前輩!”
荀淑用拳頭一擂胸口,“我不理解燕大將軍的軍令,第一條不懂,第二條更不服氣!打心底不服氣!”
荀淑狠狠揉了一把臉,慘然笑道,“可是不服氣沒用啊。難道我們虎撲營還真去兵變,真像何大將軍說的那樣在鸞鶴城叛亂?”
荀淑望著那些臉孔,沉聲道:“你們有沒有這個念頭,老子管不著,但誰真敢這么做,我第一個砍死他!有的,出來跟我單挑?先做了校尉再說!”
荀淑突然哈哈笑道:“就你們這群兔崽子,老子一只手就能撂倒一群!”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聲喊道:“校尉,我要是明兒多殺幾個北莽蠻子,能不能讓燕大將軍把虎撲營稱號還給咱們?”
荀淑沒有欺騙這些兄弟,搖了搖頭。
荀淑突然對校武場外吼道:“楊驃,帶著你的人馬趕緊滾蛋,老子是幽州虎撲營的老卒,不是叛軍!到了明天,如果我和兄弟殺的人沒有你們七千人多,我荀淑下輩
子投胎做你兒子!”
聽著校武場內(nèi)的滔天罵聲,鸞鶴城主將楊驃摸了摸耳朵,對身邊兩位副將苦笑道:“可以放心了,咱們走吧?!?
不過離開前,楊驃扯開嗓子大聲回了一句,“姓荀的,記住?。∫且院髱滋鞖⑷藳]我們多,記得給楊驃當乖兒子!”
他娘的,校武場都傳出整齊一致的拔刀聲響了,楊驃趕緊帶人一溜煙離開。
此時,洪敬巖的柔然鐵騎一如之前,即將先行到達幽州城外,卻注定不參與攻城。
這當然也意味著武備更勝臥弓城的鸞鶴城,馬上就要迎來一場死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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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屯兵五十萬的北莽中線,在那頂帥帳中,一個胖子繞著北涼沙盤繞著走了一圈又一圈。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位南院大王到底在自自語個什么。
董胖子走到了沙盤上西域附近,停了一下,繞到薊州那邊,又停了一下。
在看到北涼西蜀之間的地帶,也停了一下。
他最后走到桌子中央,雙手扶住桌面,輕聲道:“葫蘆口臥弓城一日被破,現(xiàn)在整個中原肯定都在罵你們北涼是坨狗屎,罵你們徐家鐵騎是吹出來的雄甲天下……”
董卓習(xí)慣性上下牙齒敲了敲,“我知道你肯定沒有躲在清涼山,你有三個選擇,打通了流州以西,去跟西域爛陀山上那些和尚打交道,或者去西蜀邊境,低聲下氣跟陳芝豹約來一場面對面的交易,替北涼做筆割肉的買賣,再要么就是去薊北的橫水銀鷂,幫幽州收拾離陽新君送給你的爛攤子。”
這個胖子自顧自壓低聲音在那兒叨叨不休,“去西蜀,我可管不著,去薊州的話,那兩萬因為衛(wèi)敬塘沒討著半點便宜的末流騎軍,肯定不夠看嘛……萬一是去了西域,就真讓人頭疼了,難道我還能專門為你安排一位持節(jié)令或者是大將軍,親自帶著幾萬大軍在那邊守株待兔?我樂意,別人也不樂意啊……”
董卓又開始繞著桌子轉(zhuǎn)悠。
“要不然拋一枚銅錢,猜有字沒字?”
“這哪行啊,軍國大事豈能兒戲!”
“就是就是,董卓啊,你今兒可是南院大王了,做事情,得慎重吶?!?
“嗯!有道理!咦?你們還傻愣著干啥,趕緊的,給老子拿枚銅錢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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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離陽王朝西北第一雄鎮(zhèn)虎頭城在一千余座投石車的密集轟砸下,距離虎頭城并不算遙遠的北涼都護府上下,還是有條不紊地快速運轉(zhuǎn)。都護大人甚至還有“閑情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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