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熊看著沙盤上的幽州葫蘆口一帶,“難攻?!?
徐鳳年沉聲道:“至于攻下以后也是難守,還是易守,我們給過北莽機會?!?
袁左宗瞇眼道:“因此以臥弓城和鸞鶴城為核心的所有堡寨,他們看上去束手待斃的那種死守,讓北莽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
所幸跟袁左宗褚祿山一樣同為徐驍義子之一的齊當國沒在場,否則又要頭痛自己為啥那么笨了。
徐鳳年自自語道:“北莽一開始就是沖著踏平北涼然后直奔中原去的,太平令的那些文臣官吏都是要用于薊州、河州和接下去的淮南道,沒打算浪費在北涼。在這種情形下,幽州葫蘆口的不降死戰(zhàn)和北莽自身也不愿納降,使得臥弓鸞鶴兩城周邊的戊堡寨子都在楊元贊大軍花巨大代價攻破后,幾近損壞殆盡。當然,目前看來,利弊參半,好處是讓葫蘆口內(nèi)更加易于北莽騎軍來往馳騁,但是如果我們將北莽最有力的反攻放在幽州,那么楊元贊剛剛得到兵力補給的整整三十五大軍,就有苦頭吃了?!?
褚祿山補充道:“要想扭轉(zhuǎn)幽州葫蘆口戰(zhàn)局,迫使楊元贊不得不撤退,那么我們最少要投入五萬最精銳的騎軍,要一戰(zhàn)功成!直接在關(guān)鍵時刻打光楊元贊的精銳騎軍!所以虎頭城絕對不能丟,丟了虎頭城,也就意味著柳芽茯苓兩城也要丟,懷陽關(guān)也要丟,一旦把戰(zhàn)線收縮到清源重冢一帶,讓董卓的大軍舒舒服服向南推進鋪開陣線,到時候別說我們手上握有五萬騎軍的閑余兵力,就是五千都難。所以說,為了虎頭城,可能要在祥符二年這一年中就多死四五萬人,但是在葫蘆口,他們要死很多很多!”
褚祿山陰惻惻笑起來,盯著沙盤上的葫蘆口,“三十五萬人,全死在這里,咱們筑起了好大一座京觀!”
袁左宗冷笑道:“不比西壘壁差了?!?
徐鳳年深呼吸一口氣,“袁二哥,但這樣的話……”
不等徐鳳年說完,總給人不茍笑印象的袁白熊,竟是破天荒柔聲說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褚祿山突然一臉諂媚地想要跟袁左宗勾肩搭背,結(jié)果給袁左宗不客氣地伸手拍掉那只爪子,“跟你不熟?!?
褚祿山罵道:“我不就長得胖了點嗎,王爺不就是長得英俊了點嗎,你就這么以貌取人?!”
徐鳳年笑道:“打住打住,你不是胖了一點點,我也不是英俊了一點點?!?
徐渭熊看著委委屈屈絮絮叨叨的都護大人,看著那位笑臉溫柔的北涼王和渾身英氣的袁白熊,她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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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顧大祖和周康沒有馬上離開懷陽關(guān),而是在關(guān)內(nèi)一座生意寡淡的酒樓喝酒。
周康板著臉等著酒菜上桌,“咋的,覺得在都護府里沒吵夠,要接著吵?姓顧的,王爺閑時跟我喝酒談心,我周康一百個樂意,但跟你顧大祖可尿不到一個壺里,更喝不到一個壺里?!?
顧大祖笑道:“也就是今時不同往日,你周鷓鴣要是當年的南唐將領(lǐng),敢這么唧唧歪歪說話,早給我一拳撂倒了。等打趴下你說不出來,到時候再沒道理的話,也就老子一個人講了。”
周康聽到這糙話,倒是不怒反笑,“吵歸吵,我看你顧大祖不順眼也歸不順眼,但你在南唐做事很爺們,我周康也從不否認,要不然你當這個步軍副統(tǒng)領(lǐng),就算我攔不住,也要帶頭去王爺那邊鬧事,終究要讓你當?shù)敏[心。但說實話,你也就是運氣好,是顧劍棠那家伙攻打南唐,換成我北涼,就算真給你戰(zhàn)于國門來守國,一樣沒用!”
顧大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聲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在北涼當這個副統(tǒng)領(lǐng),無論你們這撥老將領(lǐng)舊山頭怎么不待見,但比起當年在南唐御敵,還是要舒心很多。因為我清楚,在沙場以外,你們騎軍可能誰都看不順眼我,但是真打起仗來,需要為了我顧大祖這個步軍副帥去死一萬人,你們肯定不會只死九千人。這就當將領(lǐng)的人來說,天底下就沒什么比這種事更舒心的事情了。所以你罵我越難聽,我就越想請你喝頓酒,省得以后某天誰給誰清明上墳?!?
周康忍不住笑道:“說來說去,你顧大祖就是圖個自己開心啊?”
顧大祖哈哈笑道:“如果不是自個兒開心,要不然你罵我,我還真愿意熱臉貼冷屁股???你周鷓鴣是副統(tǒng)領(lǐng),官就比我顧大祖大了?”
周康愣了愣,嘆氣道:“今天咱們就只喝酒,不談軍務(wù),反正肯定談不攏。尿不到一個壺里,但是照你這一說后,我覺得喝酒喝一壺,還是沒啥問題?!?
兩位老人喝到最后,都是酩酊大醉,期間周康和顧大祖又對罵了好久,這讓知曉兩人顯赫身份的酒樓掌柜,那叫一個膽戰(zhàn)心驚,生怕兩位大人物一不合就大打出手,到時候引來樓外各自親兵上陣,還不把他的小酒樓給輕松拆了?不過冷汗直流的同時,至今還是軍戶的酒樓掌柜也有些蓬蓽生輝的感覺,這可是兩位北涼軍的副統(tǒng)帥啊,誰不知道咱們北涼任意一位副帥,去離陽朝廷當個大將軍那都是綽綽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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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都護府內(nèi)徐渭熊臨時居住的一座小院內(nèi),徐鳳年從行囊包裹中掏出那兩只棋盒,但是徐渭熊沒有要,說她用不上。徐鳳年只好悻悻然收起。
片刻沉默后,徐鳳年蹲在徐渭熊輪椅旁邊,輕輕感慨道:“走過三趟江湖,才明白你當年不愿我在江湖里撲騰的苦心。”
徐渭熊問道:“怎么說?”
徐鳳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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