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閑也不知道,為什么世界上竟有人能如此迅速地切換思路。
總之,在陳姓人氏離開后的一秒,一直掌控局勢的那位警官,便將冒頭對準了他。
任閑很不愿意承認,但在那雙綠色的眼眸掃向他的瞬間,他竟覺得渾身顫栗。
“這個,按規(guī)定不能透露?!彼斨薮蟮膲毫?,回答道。
刑從連卻并不準備接受這樣程序性的搪塞,與方才謙和有禮的受害者模樣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忽然變得強勢冷硬起來。
“我想任組長應該清楚,如果不是我的朋友碰巧有那么一點小愛好的話,現(xiàn)在,我恐怕就在永川分部的審訊室里,接受您48小時不間斷的審訊,然后我會以藏毒罪被論處,丟掉我的警丨徽還有養(yǎng)家糊口的工作?!?
刑從連說完這句話,語速很緩,威脅意味很濃,他說完,便停頓了一會兒,像是給任閑充足的思考時間。
任閑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坐在冰冷狹小的水泥房間里,被逼迫要說出些什么秘密的人,哪怕他身后還坐著自己手下的兩組特警,他卻沒有任何安全感。
雖然他從頭到尾,他都在當背景板,但事實上,當他坐到這張辦公長桌前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開始不斷地在思考和判斷局勢,比如,今天這樁藏毒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icpo完全被當做陷害的工具利用,還是存在著別的內(nèi)情?
可是隨著事件推進,他漸漸察覺,他今天趟入的泥水遠比以往那些看上去還要更深,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寧遠自己沒有看到那張被傳來的現(xiàn)場照片,真是天大的麻煩。
不過,時間哪里會倒流?
任閑抬起頭,忽然注意到那顆被塑料膠帶粘在墻上的簡易監(jiān)控攝像頭,好像野獸的眼睛,正如實記錄著房間里發(fā)生的一切。
攝像頭,信號屏蔽設備……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
“其實,是因為一則線索?!?
“什么線索?”刑從連微微前傾,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
“關于一起跨國毒丨品案。”
任閑擼了把前額的黑發(fā),他的頭發(fā)并不長,但發(fā)根有些濕,一些汗水被撥了出來,他看上去像是終于無法抵抗壓力,準備交代清楚事實的樣子。
他回過頭,看著身后一直安靜坐在角落的組員們,說:“你們?nèi)ボ嚴锏任?。?
這是明顯要談重要事宜的信,地上那些特警組員們面面相覷著,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的boss為什么要選擇違法章程,與這些人合作。
不過,命令即是命令,他們依次站起,準備出門,去車里等上一會兒。
正當走在最前方的人推開會議室大門時,刑從連忽然開口。
“我們會很快結(jié)束,樓下的會議室好像空著,你們可以去那里休息?!?
他抬著頭,原本板著的面孔上又出現(xiàn)笑容,顯得客氣而真誠。
會議室門口打哈欠的二局警員聽到這話,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他們伸手,微微欠身,像是要帶路。
望著那些背影,林辰心中默默計數(shù),這些暫時離開的特警,已經(jīng)是今天走出這間會議室的第五批人了。
見大門合攏,刑從連像是突然被放了氣的皮球,又或者是終于結(jié)束宴會的青年,忽然就放松了下來,他不再坐的端正嚴謹,而是懶洋洋地掏了根煙出來,毫不猶豫點燃,火光撲閃后,他深深地吸了口煙,然后歪了歪頭。
王朝像是得到什么信號,同樣沒骨頭似地站了起來,他伸展下手臂,爬上椅子,把墻上的監(jiān)控攝像頭給摘了下來。
刑從連又從煙盒里抽了根煙,連同打火機一起扔到任閑面前。
任閑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拒絕。
當煙霧升騰起來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今天真正隱秘卻又最最重要的話題,終于要開始了。
“這起藏毒案,和方志明有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