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答不上來，但是能感覺到，在秦苗的心中仍有一根沒有能夠拔掉的刺。隨后我和她一起陷入到了沉默中……那刮來的一陣風，吹不動我的光頭，卻將她的長發(fā)吹的非常凌亂……這陣風，讓很多人以為待會兒會下場雨，所以有人匆匆忙忙的結(jié)賬走人，也有人嚷嚷著讓老板快點把遮雨棚撐起來。

是的，天是快要下雨了，因為大風是前兆，但也趕走了夏季的炎熱，可我還是去對面的雜貨店買了兩根冰棍，我一根，秦苗一根。以謝她當年沒有愛上我的恩情，因為再借給我?guī)讉€膽子，也不敢和她談戀愛。

“江橋，今天這一整天，我都在翻來覆去的想一個問題，我真的該將孩子從蘇菡的手上奪回來嗎？……還是，我該選擇和喬野離婚，成全他和蘇菡，因為一個人痛苦，總好過四個人都痛苦。”

我算了算，才發(fā)現(xiàn)秦苗將那個素未謀面的孩子也算在內(nèi)了。秦苗確實是一個會深謀遠慮的女人，因為有一天等孩子長大知道真相后，無論他（她）是跟著蘇菡過，還是被秦苗帶走，他無疑都是痛苦的。除非他（她）的親生父母能夠在一起生活，否則說幸福都太牽強。

可是，如果讓失去生育能力的秦苗去成全喬野和蘇菡，是不是也太殘忍了一點兒。

終于，我對秦苗說道：“我沒有辦法替你做這個決定?！?

“呵呵，你不敢替別人做決定，可是你的身邊偏偏有一群爭著搶著想替你做決定的人……江橋，你真的好可憐！”

我抬頭看著秦苗，我覺得她有點針對我，可我卻并沒有惹她，就在一分鐘前我還很大方的請她吃了一根冰棍。

這時，秦苗強顏笑了笑，又說道：“可是喬野比你更可憐，因為這些年他替自己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決定，但是卻沒有一個是做對的……呵呵，他竟然在我不能生育后，告訴我，他是愛我的……他可真會選擇！”

秦苗說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喝著喝著便掉下了眼淚，她的聲音很輕，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可是我也愛他呀……看著他一點點的為我在改變，我只能更愛他了！”

我的心里有點不好受，隨之又想起了之前喬野求我的畫面，他希望我能替楊瑾點頭，將郁金香路上那個五星級酒店的承建權(quán)交給他們公司?，F(xiàn)在的他，想為秦苗分擔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但這確實是他的改變。

“江橋，我這次來上海，除了看看奶奶，也想和你談?wù)劤薪ň频甑氖虑椤銒寢尩恼f一不二，真的讓喬野陷入到了困境中，現(xiàn)在集團的幾大股東都挺質(zhì)疑他的，導致他最近從建筑學院招聘的那批應屆畢業(yè)生全部閑在公司里沒有項目給他們做，他已經(jīng)夠焦頭爛額的了。所以，我從金秋口中得知了你媽媽要在郁金香路建酒店之后，才建議喬野拿下這個項目……我請求你在這個時候給他一點自信吧，不要輕易扼殺這樣一個喬野！”

我看著秦苗，說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我該想到她今天來找我會說起這個事情，這讓我特別為難，特別渴望被拯救。

見我不說話，秦苗又哽咽著說道：“江橋，今天在這個工廠里，你希望我能為你和那一群人的情懷買單，可為什么喬野需要你為他的情懷添磚加瓦時，卻又殘忍的拒絕呢？……你是喬野最好的兄弟，你不該不了解，用心去做這樣一件事情對他而是有多難得！”

我那原本堅固的心，隱隱有些松動，心中隨之又想起了在自己受難時，喬野是怎么幫助的。其實，那天我拒絕了他，自己的內(nèi)心也并不好過。

這次，我在沉默了許久之后，終于對秦苗說道：“給我一點時間行嗎？……我現(xiàn)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楊瑾這個人。”

秦苗點了點頭，而后我們又碰了一杯，可這個夜晚終究讓我有那么一點失望。我以為，我和秦苗會像年輕時那樣久別重逢的喝幾杯，可最后我們談的還是關(guān)于未來的事情。

而那場被我們預計會來的雨，終究也沒有能夠落下來。

……

在夜市喝完酒，我沒有讓秦苗送我回醫(yī)院，我獨自坐上了回去的巴士，那種第二層沒有頂棚的敞開型巴士。

我迎著風看去，整座城市都沉迷在燈紅酒綠中，只有那些綠色的植物以清醒的姿態(tài)在道路的邊緣站立著，讓我很難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不知道開了幾站路，我的手機在口袋里響了起來，這個電話是劉流打來的，他問我去哪兒了。我說，跟一個朋友出去吃飯。他又讓我明天下午兩點去他的琴行學吉他，在我問他，那個舊工廠怎么處置的時候，他只說了一聲“散了”，之后便掛掉了電話。

巴士繼續(xù)以不需要終點的姿態(tài)快速在這座城市里穿行著，漫長的路途中，我又接到了這個夜晚的第二個電話，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卻是我的親生母親楊瑾所打來的。

我之前有讓金秋和她聯(lián)系，轉(zhuǎn)告她，我想和她談?wù)劷^友的事情……轉(zhuǎn)眼，這么多年過去，如果她知道江繼友的音訊，也該給我和奶奶一個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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