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一轉(zhuǎn),是縈繞于心的禪房屋檐下,男菩薩雪色月袍,風聲簌簌,勝雪的衣角翻飛,冰川清泉玉簪流光溢彩,銀白色的面具浸潤著清冷高貴。
下一瞬,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抬,半張面具捏在指尖,露出一張美如冠玉的臉。
驚世絕俗,不可褻瀆。
不,最驚的不是清冷冷如秋月寒霜無可挑剔的容顏,而是……
謝灼!
顧榮失聲驚呼,猛然驚醒。
謝灼?
老天奶啊,她是不是被刺激的發(fā)瘋了,竟然做如此可怕的夢。
簡直比先前猜測禪房中的男菩薩是喬吟舟更加令人恐懼。
若真的是謝小侯爺,那她這段時間的矯揉造作算什么?
顧榮胸口一陣陣發(fā)堵,忍不住感慨,千萬不能有這般糟不可的緣分。
長嘆一聲,一把扯過錦被蒙住臉。
這種噩夢,還是少做為妙。
心緒不寧,輾轉(zhuǎn)反側(cè),再難入睡。
顧榮睜著眼睛,熬至天明。
堪堪梳洗干凈,便見陶姨娘和顧扶曦帶著婢女似掐著點兒般攜禮來了望舒院,美其名曰感謝顧榮昨日的奮不顧身的救人之舉。
“數(shù)日不見,陶姨娘貌似又憔悴了些?!鳖櫂s漫不經(jīng)心的一勺一勺舀著粥,也不喝,只是不停的攪著“看來,陶姨娘在家廟這些時日既清苦又虔誠。”
“上天有眼,必不會虧待了陶姨娘的?!?
陶氏心中暗自憤恨,緊握的手指深深嵌入掌心,指甲幾乎要劃破皮膚。
盡管如此,依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中帶著勉強的虔誠:“懺悔祈福,清苦而虔誠,這本是應當?shù)?。?
“聽聞大小姐以德報怨不計前嫌救扶景,妾身很是感恩,略備薄禮,還望大小姐笑納。”
顧榮無聲嗤笑。
她在有生之年,竟在陶氏臉上看到了謙卑恭敬。
呵,謙卑恭敬是假,想借機將梨花樹下了不得的人偶捅出來才是真。
顧榮打開陶氏帶來的木匣,撥弄著其中的珠釵。
“金桂玉兔白玉簪?”
上了年份的老物件兒,原本的月華如水桂影清輝,早已失去了瑩瑩光澤。
“陶姨娘,挪用我亡母嫁妝里不起眼的小物件兒來酬謝我對扶景弟弟的救命之恩,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還是說陶姨娘這些年不知不覺間取用的太多了,自己也分不清妝奩里的東西哪些是鳩占鵲巢的?”
陶姨娘垂眸,眼底迸發(fā)出強烈的恨意。
救命之恩?
顧榮可真敢說。
“大小姐見諒?!?
“妾身出身卑微,底子薄,妝奩里的珠釵首飾皆是伯爺所贈?!?
顧榮把玩著金桂玉兔白玉簪,似笑非笑“原來,父親才是那個挪用亡妻嫁妝的人?!?
“罷了,謝禮不謝禮的無關(guān)緊要?!?
“我與扶景弟弟,也算是同宗同源,下水救他是本能之舉。畢竟,父親常說伯府未來的門楣要靠扶景弟弟一力撐起?!?
“他日,若無嫁為人婦,扶竟弟弟也是我的依靠?!?
顧榮耐著性子與陶姨娘寒暄,余光時不時不經(jīng)意瞥向庭院角落的梨花樹。
苗婆子和陶姨娘帶來的婢女會使什么法子順理成章的引出人偶呢。
說實話,她蠻好奇的。
希望今兒的這出戲能比昨兒的更引人入勝。
昨兒的戲,折進了一個顧扶景。
今兒的戲,也得流血增光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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