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踏著矮凳,緩緩步下馬車。
她目光所及之處,艷麗的紅燈籠在夜風(fēng)中輕輕搖曳。
顰眉,嗤笑。
如果她的記憶準(zhǔn)確無誤,那么清晨離開府邸時(shí),掛在門外的燈籠,并沒有現(xiàn)在眼前所見的這般嶄新和鮮亮。
陶姨娘就那么篤定她和顧平徵會(huì)死于非命?
這般迫不及待的慶賀。
懸而未決前,最忌得意忘形。
顧榮側(cè)眸看向擔(dān)架上的顧平徵,似笑非笑“看來,今兒真是個(gè)喜慶的日子?!?
顧平徵的臉色顯得蒼白而陰沉。
目光深邃而晦澀,凝視著空中飄搖的燈籠,緊握的拳頭貼在身側(cè)。
難道,指使匪徒行兇的人是陶蘭芷?
陶蘭芷欲借佛寧寺之行,除顧榮而后快,卻殃及了臨時(shí)成行的他嗎?
剎那間,顧平徵想的很多。
“戴良,換燈籠,是誰的主意?”顧平徵強(qiáng)忍著下身尖銳火辣的疼痛,陰沉著聲音問道。
戴良垂首恭聲“回老爺,是在夫人院里伺候的含云姑娘的吩咐?!?
“是奉夫人之命?!?
說話間,一股奇怪的味道隨著夜風(fēng)縈繞在鼻尖。
是淡淡的血腥氣和濃郁的草藥味,其中還滲著若有似無的恭桶味。
似乎……
似乎是從老爺身上傳來的。
顧平徵的臉色更難看了。
顧榮光明正大的幸災(zāi)樂禍落井下石,輕聲道“有的人,著急做寡婦呢。”
有熱鬧看,她也不著急回望舒院了。
椿萱院。
“你說誰回來了?”
含云道“是老爺和大小姐從佛寧寺祈福誦經(jīng)回來了?!?
這一句話,讓陶姨娘的臉血色盡失。
樂安縣主失手了?
還是樂安縣主并未履約,自始至終在糊弄她。
眼下這種情況,她寧愿是后者。
“老爺和大小姐可有什么不妥?”陶姨娘哆嗦著,顫抖著問道。
含云面不改色“老爺是被抬回府的?!?
陶姨娘靠在玉枕上,藥碗脫手而出。
任憑碗里的藥汁緩緩浸濕華美的錦被,依舊對(duì)此毫無察覺。
樂安縣主失手了!
顧榮還真是福大命大!
陶姨娘心中暗恨。
陶姨娘尚未來得及細(xì)問,顧平徵和顧榮一前一后推門而入。
顧平的雙目泛著猩紅,宛如一頭被激怒的鬣狗。
“滾出去!”
含云仿佛已經(jīng)對(duì)此見怪不怪了。
福了福身,面無表情,沒有任何異樣的轉(zhuǎn)身退下。
不就是大小姐口中的無能狂怒?
顧榮自顧自坐在窗沿下的雕花大椅上,漫不經(jīng)心的摩挲著白玉瓶中的花枝,淡聲道“就當(dāng)我不存在,你們繼續(xù)。”
以前是她粉墨登場,如今也能饒有趣味的看戲了。
“是不是你!”
顧平徵咬牙切齒。
陶氏強(qiáng)作鎮(zhèn)定“老爺此話何意?”
顧瓶徵深吸了口氣“前往佛寧寺必經(jīng)之路上的匪徒是不是你安排的!”
“什么?”陶氏驟然瞪大眼睛。
“匪徒?”
“妾身哪有那樣的本事?!?
“且不說這些時(shí)日,府中的大小事由大小姐和琴書、折枝兩位姨娘做主,就單看妾身這條廢了的瘸腿,妾怎么可能與匪徒有所勾結(jié)牽連?!?
“老爺如此懷疑妾身,妾身真真是心痛不已,無力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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