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上擺放著一個精致而小巧的木匣,其底部鋪著紅色的綢緞,匣內(nèi)安放著兩顆如鴿子蛋般大小的夜明珠。
“甄兒,灼兒已經(jīng)成婚,本宮總算能向駙馬有所交代了。”
永昭長公主的神情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哭。
二十多年過去了,她依然清晰地記得與謝脩大婚當(dāng)日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一如今日這般,上京同慶。
甄女使寬慰道“殿下,這是大喜事?!?
“等小侯爺和侯夫人過一兩載給殿下添個孫兒,更是喜上加喜。小侯爺青雋無雙,侯夫人形貌昳麗,生的孩兒定是極俊極俏的?!?
“那是必然的。”永昭長公主不假思索。
“明日午后,本宮就入宮給顧榮請個誥命,省的陛下再出什么幺蛾子,一拖再拖?!?
“有誥命傍身,顧榮才算在上京勛貴官宦女眷中真正立足。屆時,不管旁人心中如何作想,面上都得敬著她。”
說著說著,長公主嘆了口氣“這件事本該灼兒親自上表請旨的,奈何……”
未竟之,甄女使心知肚明。
“有殿下相護,是侯爺和侯夫人的福氣?!?
長公主笑了笑“凈會說些好聽話哄本宮?!?
“本宮的兒子兒媳,本宮不護著,誰護。”
“終于洞房花燭了,本宮懸著的這顆心也可以落地了?!?
不枉她特意求母后,將貞隆帝暫留慈寧宮侍疾。
……
喬老太師府。
喬吟舟獨自一人坐在書房內(nèi)。
他那向來挺拔如翠竹的脊背,似乎被連綿的長風(fēng)和厚重的積雪壓彎了,蜷縮著坐在窗沿下。
在夜風(fēng)中,隱約可以聽到喜樂聲的傳來。
他知道,滿街披紅掛絹,三日流水席。
這是整個忠勇侯府在替榮榮作臉撐腰。
喬吟舟的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之間,肩膀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
人的情緒,就是如此奇怪,如此復(fù)雜。
不是一時的,是綿延不絕的。
“吟舟?!?
喬老太師先是輕輕敲了敲門,隨后推門進入。
門扉敞開。
涼爽的夜風(fēng)爭先恐后地涌入。
門扉緩緩閉合。
再次將夜風(fēng)隔絕于門外。
喬吟舟慌亂地用袖子擦過面頰,起身行禮,低頭道:“祖父。”
“今日,孫兒任性,一意孤行,請祖父責(zé)罰。”
喬老太師拍了拍喬吟舟的肩膀,緩緩道“的確是任性了?!?
“但,你可后悔?”
“不悔。”喬吟舟斬釘截鐵。
喬老太師“不悔,便說明,即便重來多少次,你也會這般做?!?
“談什么責(zé)罰不責(zé)罰?!?
“吟舟,祖父給你說句實打?qū)嵉脑挘即蟮纳暇?,所有的名門貴公子中,只有謝小侯爺能護的下顧榮。”
“顧榮與謝小侯爺成婚,是最好的結(jié)果。”
除了太后娘娘和長公主殿下,誰還能拗的過貞隆帝。
“你與顧榮兄妹相稱,祖父并不反對?!?
“承了榮娘子的情,理應(yīng)回報?!?
“然而,祖父并不希望你沉溺于過去,反復(fù)地假設(shè)那些無法改變的事?!?
“那毫無意義。”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既需要運氣,也需要堅持,缺一不可。”
“少一分少一點都不行?!?
“用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來形容也不為過。”
“往昔的風(fēng)景,盡管令人依依不舍,終究不過是時間長河中的一幅畫卷?!?
“距離明年春闈也沒有幾個月了?!?
“三元及第,能讓你的仕途少走很多彎路,更快的達成所愿。”
說到此,喬老太師稍作停頓,話鋒一轉(zhuǎn),對著書房外的汪然吩咐道:“汪然,為大公子準(zhǔn)備一壺溫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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