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從長頸瓶的花束中折了枝恍如胭脂點玉的芍藥花,捻著花枝,漫不經(jīng)心的轉動著。
其實,她根本無法確定,二皇子到底會不會出府。
但,這不妨礙她盡人事,聽天命。
只要,她在激怒二皇子這件事上做的足夠好,那就能無限多的增加心隨所愿的幾率。
恰好,此次,天命在她。
二皇子出府了。
她的棋局,又能往前進一大步了。
當然藏在幕后裝瘋賣傻的三皇子,總不能繼續(xù)獨善其身。
也該到三皇子說破了嘴也沒人信,跳在黃河也洗不清的時候了。
畢竟,二皇子一再出事,最合理,也最容易讓人相信的緣由就是黨爭了吧。
三皇子再解釋,也無人信。
誰得利最多,誰嫌疑最大。
至于她……
區(qū)區(qū)隱于后宅的婦人,素手纖纖,即使有些小聰明,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不過是些貽笑大方的小浪花罷了。
她對謝灼說,上京,一切有她,會解謝灼的后顧之憂。
君子一諾。
朝堂越亂,貞隆帝越焦頭爛額,謝灼才能越安全。
同樣的,也才能爭取更多的壯大勢力的時間。
“夫人,二殿下府上的侍衛(wèi)長和葉學士相偕而至。”
“喬老太師府,是吟舟公子親臨?!?
武婢的聲音傳來。
顧榮那如點漆般唇角輕揚,隨手將那朵淡雅芍藥斜倚于鬢畔,轉身抬目,眸光中流露出盎然興味,輕語道:“就去見識一番吧。”
旋即,端坐在銅鏡前,面上薄敷了層粉。
眼下,黛筆輕點,又用軟帕緩緩暈染開來。
乍一看,真真是面白如紙,眼下青黑,活脫脫一副形容憔悴,病弱萎靡的模樣。
待顧榮做完這一切,青棠也小跑著入內(nèi)。
笑意盈盈,露著瑩白整齊的牙齒,驕傲道“小姐,幸不辱命?!?
小姐說,盡量將動靜鬧的大一些,迫使二皇子不得不出面。
她覺得,她的鑼鼓隊所過之處,人聲鼎沸。
上京百姓還以為是鬧社火呢。
顧榮捻著帕子,輕輕擦拭青棠額頭的汗滴,由衷道“何止是幸不辱命?!?
“今日晚膳,全院仆婢賜云霄樓的水晶肘子?!?
“小姐大氣?!鼻嗵男Φ难劬Σ[成了一條兒縫兒。
顧榮接著道“莫急著開心,還有出大戲要演呢?!?
青棠拍拍胸膛,挺起腰桿“小姐,演戲,奴婢是專業(yè)的?!?
一回生,二回熟。
她和小姐配合起來,天衣無縫。
下一瞬,青棠自覺的伸手攙扶著顧榮。
而顧榮順勢虛倚在青棠的手臂上,一副病歪歪,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不速之客的模樣。
三步一小咳。
就這樣,蓮步緩緩,行至忠勇侯府門外。
一見顧榮,喬吟舟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來,隔著兩尺的距離,滿臉擔憂的開口“榮榮。”
顧榮慘然一笑“讓兄長看笑話了?!?
喬吟舟眉頭微蹙“什么笑話不笑話,你才是受無妄之災?!?
喬吟舟如竹如松,站在顧榮身前,立場和態(tài)度表露無遺。
葉楠喬見狀,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
方才,向蓉月質(zhì)問她,憑什么!
她也很想質(zhì)問顧榮,憑什么!
“謝侯夫人?!比~楠喬不顧葉懷璋的眼神示意,率先開口。
顧榮稍稍抬手,打斷道“還請葉大姑娘安靜的先聽本夫人一。”
“府門外發(fā)生之事,本夫人已全然打聽清楚。”
“只是,請恕本夫人無法應葉大姑娘所求?!?
“且不說忠勇侯府的忠烈清名,單就葉大姑娘腹中胎兒的身份而論,皇室血脈不容混淆,亦不容流落在外?!?
說到此,顧榮又適時咳嗽了兩聲,眼眶里氤氳著水霧“希望葉大姑娘勿要強人所難?!?
“本夫人實在做不到?!?
只覺天旋地轉的葉楠喬尚未來得及語,叉腰站著的向蓉月就猶如斗勝的雄雞般,高高的抬起下巴,鼻孔里發(fā)出一聲輕哼,眼角眉梢盡是驕傲“我就說你的齷齪心思不可能實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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