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皇命在身,不敢懈怠疏忽,懇請三殿下諒解。”
外之意,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也只是奉命行事,本心是絕不愿如此折辱三殿下。
三皇子眉目清淡“本宮不是不講理的人。”
視線緩緩掃過殘垣斷壁,丹爐殘骸,幽幽的嘆了口氣“本宮只是惋惜痛心?!?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不過是無妄之災(zāi)罷了?!?
“既是父皇旨意,本宮不會有絲毫怨懟和不忿?!?
說到底,稍頓了頓,抬眼眺望天際,意味深長道“瞧瞧這天色,風(fēng)雨欲來?!?
“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皇命再重要,也莫要忘了尋一處屋檐避雨。”
“若是不慎淋雨,染了風(fēng)寒,可就不好了?!?
“唯有身康體健,長命百歲,才能長長久久的為皇權(quán)效命?!?
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垂首,眉心微微一動,神色玩味,聲音卻一如既往“多謝殿下提醒。”
長長久久為皇權(quán)效命,而非長長久久為貞隆帝效命。
三殿下的話倒是有趣的緊。
但,他不需要再尋屋檐遮風(fēng)擋雨。
倒是枉費三殿下的費心提醒和一片拉攏之意了。
“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心中有數(shù)便好。”
三皇子沒有再多,揮了揮衣袖,徑直離開。
三皇子府的嘈雜喧鬧持續(xù)了整整一夜。
天邊亮起,秋雨滴滴答答淅淅瀝瀝落下之際,還未完全消停。
同樣的,宮里的六皇子高燒一夜未退。
太醫(yī)們束手無策,連連搖頭。
貞隆帝守到后半夜,就因精力不濟鬢角抽疼,返回甘露殿休憩養(yǎng)神。
天大亮。
六皇子依舊沒有醒轉(zhuǎn)退熱的跡象。
這下,儷貴妃是真的怕了。
她……
她真的沒想過要小六的命。
她真的只是想讓小六病一場。
怎就,變成了這樣。
“太醫(yī),你們再試試?!眱F妃的眼淚似是已經(jīng)流盡了,滿眼血絲,眼白通紅,發(fā)髻歪斜凌亂,看起來分外憔悴可憐。
“你們再試試啊?!?
“再燒下去,小六他會沒命的?!?
太醫(yī)們:他們是大夫,不是寺廟、道觀許愿池里的王八,更不是藥到病除、甚至起死回生的神??!
該做的,能做的,已經(jīng)全部做完了。
剩下的,只能看六殿下的造化。
心里碎碎念不停,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句不由衷的“微臣再試試。”
“母妃?!?
一獲悉消息,便馬不停蹄入宮的二皇子,面露急色,聲音里滿是擔憂惶恐“小六他如何了?”
只是斷了右手食指,怎么可能兇險至此。
那把匕首,他還特意用燭火烤過,烈酒澆過。
按理說,小六頂多吃些苦頭受些疼,絕不會……
儷貴妃頓覺心臟停跳了一瞬,眼神微不可察的飄忽著,下意識用帕子掩面,泣不成聲。
太醫(yī)們見狀,只好硬著頭皮,老老實實原原本本的回答著。
二皇子一怔。
顧不得安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儷貴妃,大步流星的行至床榻邊。
只見,被他親自用匕首切斷的位置,又紅又腫,源源不斷的滲著黃白紅交織的膿液,腥臭難聞。
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二皇子踉蹌著連連倒退,險些摔倒在地。
“母妃,定是有人暗中下手,謀害小六?!?
“查!必須得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管是誰,一定要讓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
儷貴妃心驚肉跳,恨不得上前捂住二皇子的嘴,但又顧及人多眼雜,只能凄凄慘慘哽咽著說道“自小六被丹爐炸傷,我就寸步不離的守著,生怕他再有危險?!?
“但,病來不由人……”
“小六還是突發(fā)高熱,抽搐暈厥。”
二皇子的心沉了沉,眼眸里流轉(zhuǎn)著復(fù)雜幽深的光,晦澀又質(zhì)疑的望著儷貴妃。
病來不由人嗎?
小六會死嗎?
二皇子不敢再繼續(xù)深思下去。
他怕,真相是他無力承受的。
“勞煩諸位太醫(yī)盡力救治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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