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在顧榮有些難以忍受暗艙里逼仄又凝滯的空氣時,南子奕抬起頭,哽咽道“為何要告訴我這一切?!?
他是落荒而逃。
拼命的逃,想遠(yuǎn)離那些丑陋腐爛的陰謀詭計。
母親尋到了他。
他以為,母親又會以家族大計來說服他,勸說他,讓他不要生事,不要胡鬧,安分守己的履行婚約,替二皇子拉攏世家大族,壯大勢力。
然,母親沒有。
母親只是靜靜的,滿眼哀傷的望著他,望了良久。
而后,抬手輕撫了撫他的腦袋,告訴他,順心而為。
走吧。
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
走到?jīng)]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改頭換面,拋棄奉恩公府小公子的身份,做想做的人。
不必委曲求全娶毒蛇般的女子。
不必同奉恩公府一起爛在淤泥里。
隨后,又私下備禮見謝侯夫人,懇求謝侯夫人予他生路。
謝侯夫人應(yīng)允了。
這也就是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艘船舶的緣由。
馬上……
馬上,他就能逃出那片令人窒息的沼澤了。
可,大哥死了。
死在了大哥盡心竭力輔佐的二皇子手上。
背著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惡名,死了。
聽聞此消息,他還有什么臉面和資格繼續(xù)逃,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他逃不了了。
這一世,都逃不了了。
顧榮斟了盞溫溫?zé)釤岬牟瑁f給了南子奕,坦道“因為,我想用你?!?
“同樣的,作為回報,我保你奉恩公府上下,手無命案之人的性命。”
“沒有從龍之功,位極人臣的險惡,但足夠衣食無憂,富貴度日?!?
“當(dāng)然,我想,并不代表你一定要同意?!?
“凡事有先來后到,我已經(jīng)應(yīng)了令堂所請,便會履約。”
“你既可返京伸冤,亦能在揚州烹一壺佳釀、執(zhí)一把利劍、賞一輪皎月,做個隨心所欲的俠客?!?
南子奕笑的荒涼。
他別無選擇。
大哥身死,他的心、他整個人都在枷鎖之下。
莫說是在揚州隱姓埋名,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偷不到片刻寧靜。
大哥想護(hù)南氏族人,他替大哥護(hù)。
“不知謝侯夫人需要我做什么?”
顧榮直截了當(dāng)辭犀利:“為南世子洗雪冤屈,使其含冤得伸,得以名正順地入南氏祖墳,接受后世子孫的香火供奉?!?
南子奕是比奉恩公夫人更合適的人選。
最起碼,在顧榮看來,是如此。
南子奕那雙水汽氤氳的眸子忽然閃爍了一下,那抹亮光轉(zhuǎn)瞬即逝,如同短暫的錯覺。
換之,謝侯夫人之意,即是他挺身而出,揭露二皇子的真實面目,使得其二皇子之本色暴露無遺于眾目睽睽之下。
“敢問謝侯夫人站了哪位皇子?”
南子奕鼓起勇氣問道。
顧榮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自己?!?
“我站我自己?!?
“所以,南小公子可愿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