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定不會讓兵部尚書白死。
……
兵部尚書之死,的確驚天下了。
宮城之中。
貞隆帝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黑,眼歪嘴斜,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嘴角源源不斷淌著口水。
不同于以往的怒火攻心,針灸放血,緩緩便可蘇醒。
這一次,太醫(yī)診斷,中風(fēng)之癥。
鐘離皇后聞訊,面對突如其來的驚喜,險些失態(tài)。
天賜良機(jī)!
實(shí)在是天賜良機(jī)。
“承赟,是時候了?!辩婋x皇后毫不猶豫。
是時候除掉儷貴妃和二皇子,再發(fā)動政變,挾天子得禪位詔書,登基稱帝。
三皇子的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喜色。
低垂著頭,沉默的把玩著茶盞,整個人宛若置身于灰蒙蒙的霧氣中,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承赟?”鐘離皇后聲音雀躍的再次喚道。
三皇子力道不輕不重的放下手里的茶盞,聲音陰沉冷郁的好似是掠過冰雪山巔上的風(fēng)“母后,除卻身世,您和承恩公府還有沒有旁的事情瞞著兒臣?”
鐘離皇后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胸口就像是塞著浸滿水的濕棉花,整個往下沉。
“不知承赟指的是哪方面?”
鐘離皇后神情晦澀,僵硬的問道。
三皇子嘆了口氣,緩緩抬起頭,反問“母后以為呢?”
“罷了,兒臣還是說的再詳細(xì)直白些吧?!?
“自永昭姑母敲登聞鼓,力陳北疆事變的疑點(diǎn),主張重查舊案時,我的心頭就籠罩上了厚厚的陰霾。”
“是父皇吧?”
三皇子繼續(xù)道“當(dāng)年,父皇登基時日并不長,權(quán)柄遠(yuǎn)不如后來那般扎實(shí),需要倚仗永昭姑母和謝侯之處良多,并非自斷臂膀的好時機(jī),更沒有到了尾大不掉不得不除的關(guān)頭?!?
“再者,父皇一人不足以毫無破綻的實(shí)施完如此驚人的大計劃?!?
“父皇的憑恃又是什么?”
三皇子眼神直勾勾的望著鐘離皇后“母后,您告訴兒臣,父皇的憑恃是什么?”
“本宮……”鐘離皇后嘴唇翕動,囁嚅道“本宮不知。”
三皇子勾唇笑出聲來“是不知,還是不敢說、不想說!”
“母后,兒臣能理解您心系譽(yù)王,情難自禁,所以哪怕兒臣深陷身世血脈的泥沼,也從未怨怪您。”
“我甚至覺得不是父皇的親子算不得純粹的壞事。”
“但……”
三皇子笑的比哭都難看,擲地有聲“但,當(dāng)年的北疆事變不同!”
“那是大乾的疆域,是大乾的將士,是大乾的百姓!”
“北境軍的將士們絕大多數(shù)背井離鄉(xiāng),冒著生死風(fēng)險,領(lǐng)著微薄的餉銀,數(shù)年難與至親一見,駐守在風(fēng)沙肆虐的北疆,抵御北胡,守土報國?!?
“還有北疆的百姓……”
“不僅要擔(dān)心北胡鐵騎的燒殺搶掠,還要年年辛苦勞作上繳繁重的賦稅?!?
“他們的命不是命嗎?”
“承恩公府助紂為虐時,可曾考慮過這些?”
“我真的以身體里流淌著鐘離一族的血,冠著父皇親子的名頭為恥!”
原來,禽獸才能君臨天下。
原來,泯滅良知才能位極人臣。
這就是他的父皇和他的外家傳身教告訴他的。
鐘離皇后的臉蒼白如紙“承赟,那種境地,承恩公府沒得選。”
“過去了,都過去了!”
“已經(jīng)是十幾年前的舊事了?!?
“只要你繼位后,勵精圖治,賢明仁愛,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yè),就可以彌補(bǔ)罪過?!?
“你信母后。”
鐘離皇后的語速越來越快。
似是在說服三皇子。
跟更似是在說服自己。
“承赟,箭在弦上,萬事俱備,你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萬不能在這種時候犯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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