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車馬隊伍、走的是嵩山山脈西側(cè)走廊到洛陽,所以大伙兒靠近洛陽時,先過洛河到了城南。秦亮與孫禮辭別,走洛陽東南角的開陽門進城。
走這道開陽門、離家反而更近,秦亮的宅子本來就在洛陽城的東南區(qū)域,在一個叫樂津里的里坊。以前他走過洛陽東北門建春門,純粹是因為曹爽府在那邊。
入樂津里,馬車很快直接駛進了家里的門樓大門。秦亮從車尾下來,便看見長兄秦勝從上房里走出來了,這院子雖然挺寬敞,但格局簡單,一目了然。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婦人激動的呼喚:“二郎!”隨后便見嫂嫂張氏也從房里跑了出來。
已經(jīng)有兩個兒子的嫂嫂此刻就像變成了個不穩(wěn)重的小娘子,提著長裙幾乎是蹦跳地奔了過來,她很快越過了長兄,直接跑向秦亮。
秦亮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了人,這還是那個經(jīng)常挖苦埋怨自己的嫂嫂嗎?
張氏跑到秦亮跟前,兩眼放光,臉頰因情緒激|動而變得紅撲撲的,看她的樣子,不說擔心她會把秦亮吃了、起碼怕她想抱住秦亮親兩口。
“二郎,你終于回來了,我們天天都在念著你。你是不是曬黑了,瘦了……”張氏簡直有點語無倫次,靠近了她果然就直接上手,伸手就抓住了秦亮的膀子捏。
張氏的臉長得圓潤,皮膚光滑、身材豐腴飽滿,聲線雖然有點粗,但還是個挺漂亮的女人。雖然她的親近只是對待兄弟一樣,但表現(xiàn)確實有點過火。
不能再由著她繼續(xù)在膀子上摸來捏去、在自己眼前晃來跳去,秦亮慌忙后退了兩步、稍微遠離張氏,把臉微微側(cè)到一邊不看她,便抬起雙手揖拜道:“大哥,嫂子?!?
長兄走近前來,這才與他妻子一起回禮。長兄轉(zhuǎn)頭道:“鎮(zhèn)定,二郎剛回來,走了那么遠的路,車馬勞頓,他都累了。還卿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關(guān)你啥事!”張氏馬上就板著臉回敬,她可從來不讓著長兄。當然,以前她對秦亮也是一樣的態(tài)度,兄弟倆都說不過她。
張氏回過頭,馬上換了一副笑臉,把秦亮當心肝似的說道:“我們快進屋,嫂嫂給你煮茶湯?!?
秦亮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有王康招呼人搬東西,頓時放心了點,后面那輛馬車上還有他的幾十匹絹。于是在張氏拉拉扯扯之下,秦亮便稀里糊涂地進了上房。
張氏說話的聲音很快,她看到秦亮回來,確實很亢|奮,“嫂子已經(jīng)聽說了,二郎在壽春立了大功,連皇帝都下詔書稱贊你,得到了一大堆不知道名號的貴人賞識??だ锟h里好多人說呵,嫂子怎么會有你這么個兄弟,真是太好了!嫂子為你特別高興?!?
秦亮在被她說懵了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說道:“大哥、嫂嫂怎么親自來洛陽了?這么遠的路?!?
不料張氏更激動,“當然是操辦你的婚事!太原王氏!”
“小聲點?!遍L兄終于再次忍不住開口道,“叫人聽了去,覺得我們秦家是想方設(shè)法想湊別人家的光。再說王氏是體面人家,卿若在王家人面前也這樣,可不叫人笑話?”
“君知道太原王氏嗎?我就是河東那邊的人,王氏是什么大族,河東人誰不知道?”張氏轉(zhuǎn)頭道,“我是做夢都沒想到,我們家能與太原王氏做親家!”
長兄欲又止,最后還是作罷了,虎背熊腰的長兄在他妻子面前、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長兄與秦亮對視了一眼,似乎彼此心有靈犀,都明白什么意思。
張氏問道:“二郎是怎么和王氏交上關(guān)系的?”
對于此事,秦亮自己其實也感覺有點恍惚,他想了想道:“王都督的長子王公淵,與我很談得來,合奏敲擊樂弦樂、也很有默契。孫將軍率軍出城時,我在側(cè)出謀劃策,王公淵都看在眼里。我想他是賞識我的才能,所以想把關(guān)系更進一步。大概如此罷。”
“二郎太厲害了!”張氏滿臉笑容,“對了,我們家在東邊又有一大塊新莊田了,你大哥也重新回郡里做了官,郡守親自來家里征辟他。”
秦亮賠笑道:“嫂嫂淡定,這點暫時的好處只是浮云。嫂嫂不是要給我煮茶湯么?”
“哦,對了。”張氏起身道,“你們兄弟先談著?!?
等張氏出門了,秦亮與長兄不約而同地微微呼出一口氣,接著再次面面相覷。長兄開口道:“你嫂子性子急,不過心眼不壞,只是不識字,人就糙了點?!?
“都是一家人。”秦亮道,“不管好壞,無論兇吉、榮辱,不都得一起承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