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僅進去過，還在里面呆了將近兩年。魏國刑獄最高等級的牢獄，里面管得挺嚴(yán)，一般不會發(fā)生故意把人打死、婬辱之類的事，尤其是對重要犯人；但不時被拷打、瘧待、恐赫，暗無天日的氣息，能讓人絕望，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馬車上四個人，一個滿面憂愁去趕車了。一個吳心，有點不舒服，她在打嗝。心情最好的，大概只有秦亮與他剛接到的這個女郎。
昨晚忽然多了個人，準(zhǔn)備的食物不夠吃。吳心便在家里找到了幾個剩下的雞蛋，早上她自己吃煮雞蛋。其中一個雞蛋個頭很大，比尋常的蛋還要大，她又吃得急，撥開蛋殼后整個放進嘴里咀嚼，結(jié)果便噎著了。雖然喝水吞了下去，但現(xiàn)在還時不時“呃”地一聲，根本無法控制。
她對面的女郎、渾身用灰布麻衣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頭上也戴著帷帽，里面蒙著紗巾。透過墜在帷帽四周的紗布，能隱約看到一對漂亮的瑞鳳眼，吳心并不認(rèn)識。
這時秦亮道：“姑把帽子摘了罷，她是吳心，自己人。”
女郎這才取下了東西時，吳心頓時也看得怔住了。之前吳心就知道、秦亮的妻子相貌絕美，但眼前這個女郎較之完全不差，且是不一樣的美銫。
她的肌膚實在太好了，非常細膩光滑，鵝蛋臉柔和而流暢勻稱，明艷動人的臉、驚為天人。那雙瑞鳳眼里帶著些許羞澀，明亮的眼睛含著笑意，不時便有意無意地看秦亮一眼。別說秦亮，連吳心見著她的模樣，也覺得十分嫵媚動人。
女郎穿著寬松的麻布袍，顯然是為了遮掩身段。不過被撐起的袍服哅襟、以及顯得極其寬松的腰腹，早就叫吳心發(fā)現(xiàn)，女郎的身段非常不一般。女郎一點也不胖，從下巴便可見一斑，鵝蛋臉的下巴不太尖、稍微多一點肉就能看出來，不過女郎的下頷十分嬌美。這么個甚至略瘦的人，衣襟竟然如此豐盈。
“幸會女郎?！迸煽戳艘谎蹍切模曇敉褶D(zhuǎn)地說了一聲。
吳心也忙揖手回禮，不禁又多看了一眼。
朝陽的陽光從側(cè)簾透進來，映在女郎的肌膚上，讓她雪白如緞的臉澤澤生輝。一時間吳心有種錯覺，好像她與秦亮剛剛登上了月宮，是從月宮里綁回來的人。
不過氣氛有點怪
異。秦亮與這女郎一直在相互看、目光火熱，他們仿佛有千萬語，但又不太方便說話。吳心想找個地方回避，可在馬車上也沒地方去。
秦亮小聲道：“以后白天也能見到姑，每天廝守在一起?！?
女郎又瞟了吳心一眼，立刻垂下眼睛“嗯”了一聲。旁邊的秦亮的手放在木板上，慢慢地觸碰女郎玉白的纖手，兩人的呼吸都已變沉了。
看著他們急不可耐的樣子，吳心也緊張了起來。果然秦亮摟住女郎、手放得也不對了，女郎主動把鼻尖貼近了他的臉頰。吳心的神情有點尷尬，但見女郎那一對眼尾上揚的嫵媚眼睛已有些迷離、又瞧了吳心一眼。
吳心的腦子里“嗡嗡”地響，眼前一直浮現(xiàn)著剛才那個復(fù)雜的眼神。嬌媚的嫣然笑意中、有著害羞不好意思的緊張，如愿以償般的高興、卻又忍耐克制。
“旁邊有人阿。”這時女郎小聲提醒道。
秦亮忽然伸手拉住了吳心修長的手，吳心頓時渾身一顫，腦中簡直一團亂麻，又像是豆?jié){凝固成了豆腐、已經(jīng)無法流動。她看到了秦亮的袍服，腦海里全是早上那個煮蛋。
“呃！”吳心的上身不禁又輕輕抖了一下。
其實當(dāng)初吳心看到秦亮第一眼、他便立刻進入了她的心里。彼時吳心剛從陰間一樣的地方出來，而這個救她的人俊朗又親切，還拿著干凈的絲絹給她擦拭傷口；她至今還記得當(dāng)時的感受，恍惚中仿佛還身在那陰暗的地方、而秦亮是忽然出現(xiàn)的明光。
那天吳心察覺到秦亮的親近舉動時，便打算從了他，不過只是出于報恩奉獻之心。
等到她自己主動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卻是那次甄夫人在馬車上。吳心至今還記得、甄夫人抓自己手臂的輕重力道。當(dāng)時吳心心中非常亂，看得又怕又好奇，好奇甄夫人怎么受得了、究竟是怎樣的感受。
但吳心仍不斷在告訴自己：只是愿意奉獻自己、因為她沒什么東西可以回報，僅是報恩！
這時秦亮稍加用力，垂足坐在木板上的吳心便直接跪到了車廂里、到了秦亮跟前，她毫無反抗的準(zhǔn)備。秦亮隨即便伸手拽住了吳心的交領(lǐng)領(lǐng)子。
旁邊女郎的聲音道：“我們還不熟?！眳切囊采晕⒒剡^神來了，輕輕按住秦亮的手，她沙啞的聲音卻道：“府君能不能只看右側(cè)，左側(cè)被鞭子打壞了有疤、很丑陋。”
秦亮沒有說話，不過他把手挪到了另一邊。
然而吳心后來才明白，這只是秦仲明的權(quán)宜之計，他之后不僅看、還專門仔細地?fù)嵛克膫?。吳心不想示人的遮掩，終于還是放棄了。初時她有一種自棄般的心思；很快她卻隱約感受到了，不是嫌棄、卻好像在治愈。
她又仿佛來到了懸崖邊，腦子里是某種可怕之物。但當(dāng)她終于跳下去時，發(fā)現(xiàn)摔下去的劇痛并非出現(xiàn)，而是跳進了水里，渾身都軟軟地泡在了水之中，熱辢辣地満満充盈在身內(nèi)。
不知過了多久，女郎無力地把嘴里的布團取了出來。吳心則默默地在木板上找了一下，飛快地拾取一件有朱漬的布料，塞進了自己的寬袖中。她蒼白的臉上還浮著一層紅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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