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寫給夏侯玄的信,幾天前就到了長安都督府。
這會在隴右?guī)П恼魇褡o軍夏侯霸、也來了長安,說是稟報軍務,實則必是為曹爽被殺之事而來。
夏侯玄是夏侯霸的堂侄,又是雍涼地區(qū)官位至高的一方諸侯;夏侯霸在大事上,都會想找夏侯玄商量。
叔侄二人來到了邸閣中的一間房中,夏侯玄便先拿出司馬懿的信、給堂叔看。
堂叔夏侯霸看罷情真意切的書信內(nèi)容,卻大罵道:“被驢的后腿踢了腦袋、才相信司馬懿!”
夏侯玄看了堂叔一眼:“如之奈何?”
堂叔頓時答不上來。
夏侯玄的親妹妹夏侯徽、是司馬師的結(jié)發(fā)妻,但司馬師這個妹夫,平素對夏侯玄的態(tài)度有點冷淡;反而是司馬懿與夏侯玄關(guān)系不錯。
大概是因為夏侯徽出嫁的時候,他們的父親已經(jīng)不在世了,婚事是夏侯玄這個做哥哥的、與司馬師的父親司馬懿在商量操辦。一來二去,輩分雖不同,倆人的關(guān)系卻親近了不少。
夏侯玄想了想,便道:“司馬懿或許會留些情面,等司馬懿離世,后面的事便不好說了。”他停頓了一下,“另外,揚州王凌起兵了?!?
堂叔在隴右離得遠、消息可能會慢一些,一張闊臉上頓時露出了詫異之色,顯然剛剛才從夏侯玄這里聽說。
夏侯玄皺眉道:“鄧艾已經(jīng)去洛陽了,堂叔不知?”
堂叔道:“鄧艾沒向我稟報阿!”
夏侯玄只是淡定地點了點頭。
在雍涼之地,他雖是最大的雍涼都督,堂叔夏侯霸則是位列第二的大將;但這邊很多將領(lǐng)都是司馬懿、郭淮提拔的人。不時就會發(fā)生這種事,就像鄧艾離任、招呼都不打一聲。
特別是夏侯玄,以前從來沒到雍涼當過官,曹爽把他調(diào)過來、直接就干到了雍涼都督,兩州之地文武官員極多、到現(xiàn)在他連人都沒認全。夏侯霸之前倒是在西邊打過仗、做過官,但他督軍隴右也才兩年,同樣是因為曹爽的提拔。
堂叔回過神來,又道:“這才多久?消息傳過來也要幾天時間罷,事情便是洛陽兵変才幾天、王彥云徑直起兵了?”
夏侯玄看了他一眼,道:“是。”
堂叔頓時有點蠢蠢欲動,但在雍涼地區(qū),要是不拉上郭淮一起,那便很難干成什么大事。把郭淮砍了也不行,等收拾好他手下那幫人,不知道要多長時間。
果然堂叔小聲暗示道:“郭淮與我有隙,不過他是王凌的妹夫?!?
夏侯玄不置可否,不動聲色道:“堂叔覺得,王彥云能成嗎?”
堂叔道:“這個時候我們不動手,以后更沒機會?!?
就在這時,廳堂里進來了個夏侯玄的家奴。夏侯玄便回頭喊道:“這邊。”
家奴走了進來,說道:“揚州的信使求見,欲求見將軍?!?
夏侯玄與堂叔對視了一眼,便道:“有請?!?
沒一會,信使就被帶到了房間里,向在場的兩個將軍見禮之后,信使把一只泥封蓋印的竹筒呈上。夏侯玄
看向奴仆,道:“打開?!?
家奴從里面拿出了一份帛書、一份放在紙封里的信。
夏侯玄一看帛書,臉色頓時一變,吃驚道:“皇太后殿下的詔令!”
兩人遂把帛書放在木案上,一起當著信使的面俯拜稽首。堂叔動作快,先雙手去拿了帛書,夏侯玄只能先看書信。
剛才夏侯玄看到詔令之時、已感驚訝,此刻看到這封秦仲明寫的信,他的臉色更加難看,頓時青一陣白一陣。
秦仲明在信中寫,司馬師殺了他的結(jié)發(fā)妻夏侯徽!
還有理由。其一,司馬師的第二任妻子吳氏,剛進門就被休了。司馬師想與羊家聯(lián)姻并非主要原因,因為即便如此、也沒必要才幾天就休妻;主要原因是吳氏剛到司馬家,便打聽夏侯徽的死因。
其二,夏侯徽公開的死因是染上瘟疫。信中叫夏侯玄再想想,當時除了夏侯徽死于瘟疫、司馬家還死了誰?瘟疫是會傳染的,染上的人經(jīng)常全家都會死、或者只有少數(shù)人幸存,司馬家卻只死了夏侯徽一個年輕人,非常奇怪。
其三,秦仲明聲稱,他做校事令其間,拉攏到一個司馬家的奸細;奸細透露密事,說司馬師毒殺了發(fā)妻。
最后一條理由無法證實,但前面的道理一點破,夏侯玄頓時覺得頗有道理!
這時信使道:“秦將軍十分欽佩夏侯將軍的才能,夏侯將軍對九品中人法的見解、十分獨道……”
夏侯玄感覺有點眩暈,擺手道:“汝先安頓歇息,隨后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