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張氏竟然向盧氏看過來,笑著說道:“沒想到與盧夫人還能見面?!?
盧氏聽到這里,頃刻間更是百感交集。好多年前,秦勝被清河郡抓了,張氏來求過盧氏幫忙,曾向盧氏跪伏懇求!當時以盧氏的地位,接受跪求其實很正常。不過張氏會因此記恨上自己?
但在盧氏看來,幾年前那件事,自己做得根本不算刻??!以當時秦家的家世,若非看在與秦亮的舊誼情分上,張氏能見到盧氏一面都不可能。
盧氏忍了下來,只能陪著笑臉,端起酒杯向張氏敬酒,然后用寬袖一遮,將酒水和著苦澀一些吞了下去。一種強劽的屈辱感便襲上心頭。
張氏也給面子對飲了一杯,側(cè)身說道:“我剛到洛陽,認識的人少,盧夫人算是舊相識。我挺感激盧夫人,當初若是換了別人,我怕是見不到人呢?!?
盧氏聽到這里,好受了一些,轉(zhuǎn)頭拱手道:“可惜沒幫上忙,有些大事、婦人真沒有好辦法?!?
關系似乎有所緩和。但盧氏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張氏可能還不太了解何家的處境、尤其是何晏死前得罪了太多人的情況,所以留有余地。等張氏打聽清楚之后,說不定便會譏諷、報復!
就在這時,忽然“叮哐”一聲傳來,盧氏等人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羊徽瑜把面前的酒壺翻了!上面的酒水全撒到了她的深衣上。
羊徽瑜喝了酒滿面通紅,好像酒量不行、她卻非要喝,自己把酒壺給碰翻了。她立刻向王岑拱手道:“妾失禮了?!?
王岑身邊姓董的婦人走了過去,輕輕扶住羊徽瑜、拿出手絹給羊徽瑜擦拭酒水。王岑轉(zhuǎn)頭道:“無妨,我有衣裳,羊夫人把弄臟的衣裳換下來便可?!彼又衼砹艘粋€侍女,吩咐道,“把羊夫人帶到內(nèi)宅,叫莫邪找一身好些的衣裳,照顧好羊夫人?!?
侍女屈膝道:“喏?!?
確實是件小事,廳堂中的絲竹未歇,大家也繼續(xù)相互談論歡笑起來。
但盛宴之下,并非所有人都能融入到這樣的喜悅之中。氣氛改變不了每個人,甚至因為飲了酒、氣氛熱烈,還會放大內(nèi)心本有的情緒。如盧氏就是這樣的感受。
……熱鬧的宴會還在繼續(xù),秦亮請客的時候沒寫是慶功宴,但這個時機、這個景象,確實像是在慶賀。
秦亮在庭院里見過羊祜之后,回來又喝了不少酒,已經(jīng)喝多了,只覺得周圍“嗡嗡”直響。他的酒量不太好,不過醉酒之后心里是清楚的,有人上來敬酒交談,他也不糊涂。
這時上來了個不認識的人,自己說了名字之后,秦亮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王經(jīng)。以前秦亮沒見過王經(jīng),只是聽說過、知道這個人而已。
前幾年王經(jīng)還是江夏郡守(東吳的地盤)、在邊境統(tǒng)兵,秦亮從陳安那里聽到了一件事:曹爽覺得王經(jīng)沒什么事干,就給了王經(jīng)二十匹絹,讓他去東吳做生意。王經(jīng)一氣之下,便不當官回家去了。經(jīng)過母親的勸說,他才自己去官府認罪、擅離職守,叫人打了五十杖,這才沒有被曹爽放過。
王經(jīng)最近才回到洛陽、找當官的機會,秦亮本來沒想起這個人,是傅嘏給王經(jīng)發(fā)的請?zhí)?
王經(jīng)端著酒杯道:“沒想到秦將軍竟記得仆。”
秦亮自然不會說、記不得,便笑道:“卿是冀州清河郡的人,我家在平原郡,我們算得上是同鄉(xiāng),怎能不記得?”
王經(jīng)笑道:“確是同鄉(xiāng),崔德儒也是冀州人,不過以前未能在崔公府上結(jié)識秦將軍、實屬遺憾?!?
崔德儒就是崔林、清河大族的人。不過秦亮是平原郡人士,不是一個郡、在品評等方面便沒有交集,以前沒走崔林的路子。
而王經(jīng)出仕,就是靠的冀州同鄉(xiāng)崔林,如今崔林已經(jīng)死了。秦亮喝得頭暈目眩,只是反應比平時慢,心里卻很清楚:冀州士人不少,但近些年在朝中勢力不太行、亟需一個領袖。
秦亮立刻說道:“既是同鄉(xiāng),彥緯應多來府上走動,不要見外阿?!?
王經(jīng)高興道:“仆先干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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