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率部、過沔水后向南急行軍近百里，趕到了南鄉(xiāng)縣的西北邊城關。一看情況，他心里便頓時“咯噔”了一聲。地方已經(jīng)被蜀軍占了！

魏軍將士沿著一條山溝走了許久之后、才到達此地。但山溝正面已經(jīng)全是蜀軍，還占據(jù)了一處稍高的路段，很遠就能讓人看到黑紅相間的旗幟迎風飄蕩。

只見蜀軍在山溝里修好了一條鹿角，許多人還在那里掘土挖壕溝。那些人忽然看到魏軍，紛紛直起腰、轉頭向這邊引項觀望。

魏軍南下以來，這是雙方稍有規(guī)模的人馬第一次相遇！一時間人們卻在山溝里面面相覷，沒什么反應。

段灼得到的軍令，是占據(jù)城關、并死守待援。

但他是鄧艾的掾屬出身，讀書識字、明白事理，當然明白鄧艾的意思。鄧使君所欲者、是一個迅速進入南鄉(xiāng)盆地的機會，而不是這條什么都沒有的山溝！

現(xiàn)在蜀軍已經(jīng)把路口堵了，段灼若是再繼續(xù)守在這里、顯然沒有了用處。

如果北邊有另一批蜀軍過來，段灼還要被圍在這山溝里，死無葬身之地！

他當即下令道：“退！”

果然話音剛落，段灼便發(fā)現(xiàn)鹿角后面的敵軍、正在聚集人馬，定是要反擊魏軍。

魏軍人馬疲憊，且剛經(jīng)過好幾十里的急行軍，這會亂糟糟的陣容，不僅看起來好打，而且確實很吃虧。段灼還沒站穩(wěn)腳跟，馬上帶著大伙北撤了，總算沒有與蜀軍交戰(zhàn)。

次日鄧艾在赤阪剛聽到消息，臉色便陰晴不定，但他沒有把氣撒在段灼頭上。因為稍微一想、鄧艾就知道，此事怪不得段灼。

搶占城關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如果蜀軍有所防備，段灼那點狼狽疲憊的人馬，自然無法達成目標，誰去都是一樣的結果。

加上先前斥候打探到，蜀軍大批人馬從樂城出發(fā)、渡沔水南下，應該是要去南鄉(xiāng)。鄧艾不得不作出判斷：姜維已經(jīng)事先知道、魏軍要去攻打南鄉(xiāng)了！

事情確實有點邪門，因為以歷次漢中角逐的經(jīng)驗，關中來的軍隊未曾有過這樣的事、會把重點放在南鄉(xiāng)。

看這情況，不是有奸細打聽到了魏軍高層的決策，便是姜維很重視投石機、推測出了魏軍的意圖。

鄧艾遂不再南渡沔水，在赤阪、興勢等地開始構筑營壘，就地停留。只是向四面派出斥候，打探軍情與地形。

……數(shù)日之后，魏軍后續(xù)大軍行至了興勢。

秦亮率眾路過故地，看到了當年郭淮與王平對陣的谷地。觀望著周圍的地形、他仍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只不過郭淮、王平都死了，叫人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此地亦已看不到蜀軍，而且沒經(jīng)過戰(zhàn)斗、鄧艾便打通了興勢出口。

眾軍走過興勢地區(qū)的一條大谷，之后便分作多條山谷、都可以出山。秦亮走的是最西邊的一條谷地，這條路能最快走出山區(qū)，然后來到儻水岸邊。

儻駱道南段，因為靠近儻水才叫儻谷；北段叫駱谷。所以這條路才叫儻駱道。等到赤阪小城在望之時，鄧艾率眾迎了過來。兩邊的人都下馬揖拜，一陣寒暄。

鄧艾結巴地描述道：“姜維在南鄉(xiāng)城關，提前構筑了工事；樂城蜀軍赴南鄉(xiāng)，人馬多達數(shù)萬！故此仆未能打通南鄉(xiāng)道路。”

秦亮聽到這里，剎那間臉上也閃過了詫異之色。

蜀漢軍能聚集到漢中地區(qū)的全部兵力、肯定不到十萬，姜維這么早就把重兵聚集去南鄉(xiāng)了？

秦亮甚至有一種錯覺，好像魏軍高層在關中議事的時候，姜維正在旁聽！

不過秦亮沒有把心里的感受說出來，依舊鎮(zhèn)定地說道：“很好，我軍能順利到達漢中平原，士載為前鋒、功不可沒?！?

鄧艾揖拜回應。

秦亮遂翻身上馬，轉頭向南看了一眼，說道：“來都來了，先去赤阪看看?！?

諸將亦重新上馬，跟了過來。鄧艾道：“城中……兵不多，幾番勸降，蜀軍不降?！?

赤阪城已在視線之內，大伙沿著儻水繼續(xù)南下，沒一會就到了魏軍的一個營寨。地面上塵土滾滾，許多魏軍將士正在挖溝修籬、建造望樓。而赤阪城樓上仍掛著蜀軍的旗幟。

秦亮觀察了一會，轉頭道：“此城守不住。如果蜀軍不降，便準備攻城。”

諸將抱拳道：“喏！”

大概因為魏軍屠徐州的事跡、被吳蜀兩國一直宣揚，幾十年了也不能消除惡劣影響，魏軍在蜀漢的名聲確實不太好。赤阪這種沒多少兵力的城池，竟然也不愿意輕易投降。

而且太祖武皇帝防御漢中的時候，也沒干什么好事，把漢中數(shù)十萬百姓強行遷走了，但是后勤跟不上、路上至少死了一大半人。

不過這些因素、并不能消除物理懸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