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馬茂一提醒,潘淑才恍然大悟!之前她的所思所想、確實(shí)太過簡單,因?yàn)楦屑け菹聝苑馑齻兡缸樱幌朐谒氨M一份心意而已;這時她才真正醒悟,臥病在床的皇帝、才是最詭譎的權(quán)力中心!
潘淑下意識問道:“馬將軍下之意,有人膽敢矯詔?”
馬茂道:“皇后都敢暗殺,矯詔有什么不敢?一旦讓三皇子(孫和)找到機(jī)會翻身,全公主必死無葬身之地?!?
他頓了頓,“不過三皇子(孫和)不會對太子有什么成見,只是個年幼的親弟弟而已。皇后殿下躲起來,反而能保護(hù)太子?!?
潘淑問道:“為何?”
馬茂道:“既然太初宮沒有人殺死皇后,權(quán)臣也不用猜忌、太子長大后會記恨殺母之仇?!?
潘淑不禁點(diǎn)頭以為然,心說這些須眉丈夫、若是變成婦人,在后宮里的手段,恐怕比婦人們還要高明!
潘淑沉吟片刻,又問:“王表既然無法使人遁形,我該怎么掩人耳目去毗陵?”馬茂似乎早就想好了法子,幾乎不假思索道:“陛下為康僧會建造的建初寺,就在建鄴城淮水(秦淮河)畔,現(xiàn)在支謙居住于此。此寺有靈氣,當(dāng)年康僧會閉門十四日、讓銅瓶中憑空生出舍利子,陛下才為其建造此寺。”
潘淑道:“將軍是讓我去建初寺,為陛下的病情祈愿?”
馬茂點(diǎn)頭道:“居住在建初寺的高僧支謙,不久前被陛下任命為太子(孫亮)之師,是陛下信任之人。況且陛下信佛、曾親自在建初寺為母親祈福。殿下去建初寺阿育王塔閉門祈愿,陛下應(yīng)會準(zhǔn)許?!?
潘淑低聲道:“現(xiàn)在太初宮勢力最大的人,應(yīng)該是全公主?!?
馬茂道:“無妨,正如方才所,只要殿下別守在陛下塌前便沒事。又因皇后有名分,對付殿下、最好的法子還是暗殺,如今一擊不中,重新部署也需要時間。殿下主動出宮,那些人反而求之不得?!?
潘淑聽到“重新部署”,眼皮也是一跳,那可怕的感受、頃刻間再次襲上心頭!
馬茂稍作停頓,繼續(xù)道,“殿下居阿育王塔祈愿,四面布防,可下令臣帶兵護(hù)衛(wèi)?!?
姐姐潘氏終于開口道:“妹真的要走?”
潘淑也沒想好,便未回應(yīng)。
馬茂道:“譚將軍、夫人勿慮。全公主等人所在意者,乃皇后或皇太后的名分,沒有必要節(jié)外生枝、去對付沒有威脅的人。七皇子是太子,將來的皇帝,譚將軍乃太子之親,不過是一個騎都尉的官職、應(yīng)該能保住。”
潘淑忙道:“如果我要走,姐夫、姐姐跟我一起走罷!”
姐姐潘氏好勸道:“我們能有今日不易,妹再想想?!?
潘淑道:“我還會回來?!?
這時馬茂道:“潘夫人乃殿下之至親,最好留在建鄴。等到殿下安頓好,可派親信回來、密報平安。殿下身份尊榮,臣也應(yīng)派一個同族親信,護(hù)衛(wèi)在殿下左右。”
姐姐潘氏果然不想跑,聽到這里,松了口氣道:“馬將軍想得很周到?!?
馬茂道:“事關(guān)重大,皇后殿下深思為好。只要殿下在半月之內(nèi)、去了建初寺,那我們便依計(jì)行事。如若不然,此事便到此為止?!?
潘淑忽然問道:“馬將軍與我非親非故,為何愿意幾次冒險幫我?”
馬茂道:“臣在魏國揚(yáng)州得罪權(quán)貴,逃亡吳國。吳國中人,皆是非親非故。殿下看重臣,臣則絕無有害殿下之心!乃因殿下此番已無生機(jī),臣才苦思出此計(jì)。何去何從、請殿下自決,臣盡力無憾矣。”
潘淑動容道:“馬將軍忠勇也?!?
馬茂深揖道:“盡于此,殿下不可久留,后會有期?!?
潘淑的位置正對著廟門,不能回禮。她忽然又覺惶恐不安,脫口問道:“還能后會有期?”
馬茂不答。潘淑只得從筵席上起身,又與姐夫、姐姐道別,走出廟門,便帶著一群侍從離開了廟宇。
...。....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