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羨溪之戰(zhàn)后,英雄如父皇,也露出了驚恐、慌張的表現(xiàn),孫魯育是在場親眼目睹的。而她沒想到,那么可怕的秦亮,寫的字竟然像是一個正經(jīng)的士人。辭客氣,卻勸降到了吳國公主身上。
秦亮在回信中說,因為潘皇后不在洛陽,馬茂只能把信交給他。從東吳回去的馬茂,對朱公主的評價很高,而不喜心狠手辣、頑弄權(quán)術(shù)的全公主。朱公主在建業(yè)的處境已有危險,倒可以考慮去洛陽避禍,無須在建業(yè)坐以待斃。他與東吳交戰(zhàn)、不過是各為其主,若朱公主來投,定以禮相待。
孫魯育又看了一遍書信,不禁獨自苦笑了一下。
她終于決定、不去管潘皇后的下落了。但車駕已經(jīng)備好,且又對朱熊說過、要去面見將軍陸凱,她決定還是去一趟。
孫魯育換了一身衣裳,帶上隨從便前往陸家,正好遇到陸凱在府中。
陸凱忙將公主請到廳堂上座,行拜禮問候。
孫魯育不再提起、陸家族人在霍山修仙之事,只問朝廷兵事。
陸凱感慨道:
“據(jù)報曹魏大將軍秦亮調(diào)集重兵、傾巢而出攻打漢國!我朝諸臣、起初幾乎都不敢相信,秦亮居然這么快就敢想并吞漢國。此人簡直是窮兵黷武、極盡殘暴之人!”
孫魯育的眼前又浮現(xiàn)出了那信上的字跡,遂不置可否。她問道:“以陸將軍之見,秦仲明能攻下漢國嗎?”
陸凱沉吟稍許,搖頭道:“姜維雖丟失漢中,但漢軍主力無多折損,仍舊保留著大量能戰(zhàn)之兵。如今漢國地盤收縮,長遠(yuǎn)看,國力更為不濟;但在目前,因為設(shè)圍防線減小,糧道較隴右設(shè)圍時大為縮短,反而更利于防守。秦亮自持勇悍,完全是在強求大功!”
孫魯育想了想,又問:“將軍此番奉詔北上,是為防備青徐魏軍從中瀆水南下?”
陸凱忽然嘆了一聲:“確實是防備中瀆水,但終究是為了提防魏軍在淮水、中原各河流上的戰(zhàn)船,可能徑直進入大江。仆覺得沒什么用,只是人微輕,沒人聽仆的主張?!?
孫魯育道:“聽說魏國水軍,想要即刻南下、只能走中瀆水,防御中瀆水為何無用?”
陸凱道:“中瀆水口,已靠近大江入??冢ù藭r的沖擊平原沒那么大),江面太過寬闊,浩瀚如大海。魏軍步騎從此地渡江,極為艱難。中瀆水來的水軍,多半要打水戰(zhàn),但魏軍水軍太少,目前還不是我軍對手?!?
他稍作停頓,接著說道:“曹魏重兵去了西線攻打漢國,趁此機會,我國最應(yīng)該打算的事、實乃收復(fù)東關(guān)。魏軍占據(jù)東關(guān)之后,正在巢湖訓(xùn)練水軍,這才是心腹大患!”
孫魯育道:“陸將軍好見識。”
陸凱抬頭看了一眼孫魯育,仿佛欲又止,他多半也知道、朱公主已經(jīng)失勢了,所以不想多說。
但話說到了這里,陸凱終于還是沉聲道:“朝廷諸公,又豈能不知?不過孫峻、孫弘等把持朝政,諸葛元遜也守在建業(yè),當(dāng)此之時、各家皆無戰(zhàn)心,沒人愿意聚集各家人馬去進攻東關(guān)。諸公都顧著朝廷內(nèi)的事,也就管不了漢國大戰(zhàn)的時機了?!?
這時孫魯育目光正從廳堂正門看出去,她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心情一時間十分復(fù)雜,忽然想要嘲笑如今的局面!但她就是孫家人,笑出來、怕也只是自嘲,遂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若是國家守不住,大伙如今的拼命內(nèi)閗、爭來斗去,最后不還是一場空?
她不再多,從席位上起身揖道:“陸將軍有詔命在身,我便不多打攪了。”
陸凱抱拳拜道:“仆恭送殿下。”
感謝書友“憶昔情”上個月捧場的盟主!因為之前遇到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在預(yù)計之外,所以加更拖延了許久,今天才開始補更,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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