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殿依然歌舞升平,音樂聲中、夾雜著隱約的人聲嘈雜,在樓下也能聽聞。
其實王氏覺得這樣的氣氛不太好,尤其是皮膚接觸到空氣涼意之時、她更有一些提心吊膽的感覺,耳邊聽著人們的笑聲和喧嘩,仿佛身處鬧市一般!
明明周圍有點吵鬧,她偶爾說話時、卻忍不住會盡量小聲,生怕被人聽到一般。不過很快她就好像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僅剩的心力、都要讓自己盡力不發(fā)出哭啌傾述,幾乎忘記了身在何處。年初在宜壽里樓閣上、王氏便有點意外,這回簡直更是難以描述。其間她還有一種錯覺,好像同時有只蛸在自己的靈魂深處撹動。此間的木柜又遭了災,上的漆都掉落了幾道。她不知是第幾次無力地長松了一口氣,便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仿若從夢中猛然驚醒!她深吸了口氣,再次扭頭看向后方,葒著臉緊張地說道:「我已是寡居之人?!骨亓咙c頭好道:「我知道的?!雇跏稀膏拧沟赝祥L尾音應了一聲。過了一會,這間雜物房里便安靜下來,但是外面的嘈雜聲音依舊。
兩人靠坐在木柜邊緣,漸漸地、呼吸聲小到能被嘈雜掩蓋住了,王氏捂著生疼的指甲蓋、抬頭看了秦亮一眼,張了張小嘴卻不知說什么好。過了一會,她才終于輕聲道:「幸好宴會還沒結束?!骨亓恋溃骸改睦锔掖舻锰??只能盡力快些、大概也就漏壺箭桿一刻時間罷。」王氏早已是忘乎所以、根本不知道過了多久,聽他這么說,總算稍微放心了一點。
這時秦亮從袖袋里摸出了一張絹,伸手輕輕在王氏的嘴邊揩著口脂。兩人離得很近,王氏注意著秦亮認真的眼神、輕柔細致的動作,在這種結束的時候,小小的關心、竟讓她心里暖洋洋的,又是一陣心動。她不禁抿了一下嘴唇上的口脂,然后咽了一下殘留口中的唾沫。明明說好了最后一次,結果還沒分開、她便開始想著秦亮的好了。
「唉……」王氏猶自嘆息了一聲。
秦亮的眼睛微微一抬,「沒什么問題,不過口脂看起來淡了一些。宴席上那么多人,沒人那么細致留意到、這點前后區(qū)別?!顾f罷又拿著絹布,在她青色的衣襟上擦了一下,只因布料下面不太受力、易被按下去,于是他又用力多揩了幾次。做了一些瑣事,秦亮便上下打量著王氏,輕輕點了一下頭。
他收起了絹布、仍未主動提出分別,或許是道別會影響情意罷。
不像先前在飛閣旁邊,他沒說幾句話、便叫上公淵一起先過去了。當時的語、其實顯得親戚關系不夠親近,那是做給旁人看的。
但現(xiàn)在王氏是自己有點心慌了,孤男寡女多呆一會、便多一分風險,畢竟幾乎全部親戚都在這樓上!她只好先開口道:「仲明先出門,我們別一起走?!?.
秦亮鎮(zhèn)定地說道:「我不舍得、讓卿獨自留在這里,卿先走罷?!?
王氏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剛剛屈膝、要執(zhí)禮告辭,她忽然又一下子抱住他的腰,幾乎要哭出來:「仲明別這樣說話,太壞了!」
終于放開了秦亮時,只見他的眼神有點無辜,估計沒料到王氏這把年紀了、對一句話的反應那么大。主要是她感受到的、不僅是難以戒除的身體強煭感官,還有秦亮的心意,那種情意帶來的溫暖感覺、簡直讓人沉迷。何況他又是威服天下的帝王,能夠得到這樣的人寵愛,本身就能讓王氏心里很高興,她仿佛看到了一個更好的自己!真的好羨慕自己的侄孫,天天都能與他在一塊。
可是無論如何,王氏沒法再耽擱了,畢竟她是在宴席期間跑下來的。她走過去抽出了門閂、打開了木門,離開門口時,她又回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