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不是很大，關(guān)上門、房屋內(nèi)沒有風(fēng)聲；但是打開木門，立刻就能聽到過道里“呼嘯”的聲音。吳心走出來，重新關(guān)上木門。

不料立刻碰到了宦官龐黑，龐黑站定揖道：“奴婢見過吳淑媛?！眳切膭傁牖貞?yīng)一聲，頓時感覺喉嚨有點不適，遂別過臉沒吭聲，感覺臉頰有點發(fā)燙、下雪天的寒風(fēng)也無法冷卻。吳心繼續(xù)往前走，面無表情地從躬身侍立的龐黑身邊走過，但是又不能走得太快了,實在是雙腿打顫使不上什么力氣。好在吳心平日就寡少語、而且深受皇帝寵愛，她不搭理誰，都是很正常的情況，龐黑也不以為意。

及至下午，王飛梟、馬隆、杜預(yù)覲見。鐘會等人還在吳國的中書省，中軍行轅府邸中的賈充、馬茂便跟著來見面。君臣先談?wù)摿艘粫菄鞯氐膭窠凳乱耍缓鬁鼐崎e聊。

就在這時，宦官龐黑、鎮(zhèn)護將軍簡培入見。龐黑行禮罷，說道：“陛下，建初寺的高僧康僧會來了,他請見陛下，并求探望前吳國主孫祿孫亮改名。”

馬茂的聲音道：“臣以前認識康僧會，當初潘后離開建業(yè)之前，便曾去建初寺祈福，臣帶兵為潘后的護衛(wèi)?？瞪畷菍O祿的老師，孫仲謀在位時指定之人?！?

一同進來的簡培道：“稟陛下，康僧會極可能是受劉纂之托前來，上午我們的人才看見、劉纂的車駕去過建初寺?！?

秦亮終于有了回應(yīng)，恍然發(fā)出“哦”地一聲。

忽然一句話閃過秦亮的腦海：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早在秦亮于揚州做軍謀掾時，便曾在壽春郊外的一間寺廟里、與王廣談?wù)撨^此事。當時他就暗示過一個問題,此時的釋家還沒有經(jīng)歷幾次滅釋、甚至到了朝廷政令看見光頭就殺的地步；而且又不能上市融資，所以仍會先經(jīng)歷兼并土地、與世俗爭奪資源的過程，發(fā)展到南朝四百八十寺。

況且皇帝是負責(zé)祭天的人，實際身兼著大祭司一職，那究竟誰才能代表上天和神明？

秦亮隨口道：“此高僧不尋常，能與吳國王室建立這么好的關(guān)系。”他當即又道，“我聽說孫仲謀與高僧約定，七天內(nèi)在封閉的銅瓶里憑空變出寶珠，三個七天之后果然變出了寶珠，所以孫仲謀才修建了建初寺。朕也很好奇，不如也讓高僧先變一個寶珠看看罷，到時候我再召見他。”

馬茂立刻說道：“臣請安排此事，先把銅瓶用銅水封死，然后請祁將軍的妹夫帶人守著，確保寶珠真是高僧變幻而來。”

秦亮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道：“這個法子好?！?

簡培與龐黑聽到這里，隨即揖拜退走。

這時王飛梟正色道：“臣聽說了公閭諫，遷江東一百家士族豪族去遼東。臣請纓、愿出面來辦此事，不如徐徐圖之，先查實那些為非作歹之人，臣以揚州都督之名上書彈劾、慢慢將其流放。東吳人要怨恨，也只能恨臣，罵名臣來背！”

秦亮聽到這里，立刻轉(zhuǎn)頭看向王飛梟。首先想到主動背鍋的人、創(chuàng)新者是賈充；但是經(jīng)過了兩天的醞釀，王飛梟這個主意似乎更加精巧。

因為賈充上奏書一下子槁那么多人，那么大的事、最終決策者必定還是皇帝，大家不敢明著罵，心里多少卻有數(shù)。但若照王飛梟的法子徐徐圖之，逐漸收集罪狀彈劾，那么黑鍋完全就在王飛梟身上了！

王飛梟確實在揚州經(jīng)營了很多年，秦亮還是信任他的，所以一直沒有移鎮(zhèn)、否則好像不信他了似的！但王飛梟提出這么個主意，這是要自絕于揚州士庶、尤其是江南人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