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令部后，可憐的保鏢艦長哈坎正在和特勞恩聊天，述說這段時間來的所見所聞，大概是不滿被派上岸保護一個小猴子。所以絮絮叨叨沒完沒了。雖然他對楊秋也很佩服，但佩服和發(fā)泄完全是兩回事，聽得旁邊陪坐的岳子清暗暗發(fā)笑，還不時翻譯給張文景當(dāng)笑話聽。,

楊秋進來后哈坎的火苗到了，這家伙一大早讓自己找特勞恩來，自己卻到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臉色忿忿瞪了眼后自顧自點上雪茄猛抽。沒轍......誰讓15英寸艦炮資料太重要呢。

特勞恩依舊是一副高傲的歐洲貴族風(fēng)范，對楊秋晚來也沒生氣，不緊不慢問道：“尊敬的司令官閣下，您今天讓我來是準備交易了嗎？”

“哦？”楊秋將大衣掛好后坐到面前，問道：“貴國這么快就籌集好了所有我需要的東西？”

“還沒有。但第一批已經(jīng)抵達上海，剩下的未來一個月內(nèi)也將陸續(xù)抵達。”特勞恩實話實說：“銀行那邊已經(jīng)準備好了，您完全可以放心，德意志是講信譽的國家。”

“公使閣下，12月中旬我會前往上海，或許......?！睏钋锟戳搜酃玻⑿Φ溃骸斑€需要搭乘貴國海軍的軍艦，我想那個時候交易是最好的。”

特勞恩對楊秋去上海有些詫異，問道：“司令官閣下，您今天不是已經(jīng)發(fā)出了邀請，請你們的海外領(lǐng)袖來武昌嗎？為何還要去上海？”

楊秋笑笑，就算黃克強和陳其美愿意讓孫文來，江浙下游就愿意了？廣州江西就愿意了？估計連袁世凱都不愿意放孫文來武昌，那樣就等于幫自己拿到了中央軍權(quán)。說道：“公使閣下，關(guān)于我國未來的政治構(gòu)架，總督大人正在和各方面協(xié)商，今日我請您來是想談一筆新交易。”

“新交易？”特勞恩皺皺眉，還以為楊秋又要借機索取更多。不悅道：“不！請恕我直，在完成這次交易前，我覺得不應(yīng)該有任何新交易?！?

張文景和宋子清也有些詫異，不明白司令又打什么主意，所以豎起了耳朵聽他說道：“公使閣下能聽我說完嗎？四川自流井我相信你一定了解。”楊秋拿出一份資料放在桌上：“這是過去三年四川鹽稅的收入，每年都保持在600萬左右，我認為這個數(shù)字還可以繼續(xù)上升，所以我希望能以它作為抵押20年。向貴國銀行貸款?！?

“另外！”不等特勞恩說話，楊秋繼續(xù)說道：“相信您已經(jīng)得知漢川鐵路將重新動工的消息，而且我可以告訴您，這條線會進行一次大的改動，將不走復(fù)雜艱難地巫山等地區(qū)。繞道由湖南然后走貴州，進入重慶，最終還會將成都也聯(lián)系起來。這樣算來這條鐵路會將湖北、湖南、貴州北部和四川都囊括進去，這將是一次將四個省份聯(lián)系起來的大機會！相信任何商人都會感興趣?！?

作為老資格外交官，在長江中上游多次考察的特勞恩很清楚老漢川鐵路規(guī)劃有多艱難，一直認為很難成功，所以聽說要避開北線走湖南、貴州北方入川，就知道楊秋這回重啟漢川鐵路恐怕不是口號和心血來潮。正如他所說。這樣一條可以連接四省的鐵路的確算得上真正地大動脈，光是四省超過一億的人口量就足以眼紅死任何商人，但他為何對自己說這些呢？

楊秋解答了他的疑惑：“公使閣下應(yīng)該清楚，雖然避開了北線，但貴州以北同樣高山峽谷多多，以我國目前的技術(shù)能力恐怕無法順利完成，所以我希望得到貴國的幫助，至于報酬.......我愿意在鐵路建設(shè)完畢后。出售30年的營運權(quán)給貴國商人！”

出售鐵路權(quán)！張文景差點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雖然是營運權(quán)，鐵路還在自己手里，但國人對外國控制鐵路一直很反感，要是被人利用將會很可能是下一個保路運動！所以立刻就想起身制止，但很快被宋子清拉住了，搖搖頭悄聲說道：“等等?！?

20年四川鹽稅抵押。起碼可得到一億馬克約合五百萬英鎊貸款，按照各國目前對華貸款實際只發(fā)放九成來算，撇去成本和一些手續(xù)，光是立刻可以到手的利潤就高達八百萬馬克，算上利息的話整個貸款最少能獲得五千萬馬克的利益！這已經(jīng)隱隱讓他坐不住了。沒想到楊秋又拋出一個四省大動脈30年營運權(quán)！就算鐵路所有權(quán)無法屬于德國，但按照比利時擁有的京漢鐵路計算，30年營運權(quán)最起碼也可以獲得兩千萬馬克直接利潤！這還沒算鐵路帶來的隱形效益，按照最低五倍計算那也有一億馬克！,

更為重要的是，威廉陛下一直對德國在遠東無法獲得英國式待遇很不滿意，所以多次督促遠東外交官們加速拓展中國市場，為德國獲得更多利益。現(xiàn)在這個年輕人拋出這么大的蛋糕，就等于讓德國獲得了一個繞開英國控制的下游，向揚子江上游甚至整個中西部擴張的橋頭堡。

上帝！自己要是把這個消息送回去，會不會立刻被晉升為伯爵？！

“對了......?！边€沒等特勞恩從巨大的利益中緩過神來，楊秋忽然臉色嚴肅：“我國民眾對外資的不信任相信公使閣下非常了解，所以貴國在獲得經(jīng)營權(quán)后鐵路沿線駐軍權(quán)我不可能給您，但我想貴國在漢口、長沙和四川等地的租界軍隊可以保證鐵路安全，同時我也會派出足夠軍隊確保貴國利益不受侵害。此外所有貸款和交易的償還我想都以馬克結(jié)算，而且必須在一個月內(nèi)給我回復(fù)！因為......美國政府同樣在等待我的消息?！?

美國政府？！特勞恩沒想到楊秋居然同時向美國提出了報價，他對整天嚷嚷門戶開放的美國可沒什么好感，他們早就眼紅各國在華利益，這么大一筆可以獨吞的生意，足以讓那些目光短淺的美國政客和托拉斯們作出退出銀行團的決定了！

當(dāng)然，他也不會立刻答應(yīng)，因為這里面的確有些問題。首先就是駐軍權(quán)，還好楊秋說的沒錯，只要簽字德國根本不怕賴賬，說白了就算他倒臺，無論是袁世凱還是南方黨人政府，都不敢得罪德國否決協(xié)議！就像英國在揚子江的利益一樣！倒是全部用馬克結(jié)算讓他稍稍皺了皺眉，這意味著楊秋將來還款時，需要先把白銀或者自己的貨幣在國際市場上兌換成馬克，然后再還給德國。

他就不怕麻煩嗎？遠東除了白銀和黃金，可沒有其它硬通貨能兌換馬克，而且隨著德國國內(nèi)經(jīng)濟蓬勃發(fā)展，馬克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堅挺，光是20年的貨幣差額就很大了。當(dāng)然貶值也是有可能的，但貶值的幅度不會很大，因為馬克也是和黃金掛鉤的，金本位時代除非黃金儲備沒了，不然很少有貨幣會發(fā)生重大貶值。

德國黃金儲備會全部消失？這根本不可能！

特勞恩信心十足，但能否達成這筆大借款還有兩點繞不過去，第一就是德國目前還必須遵守四國銀行團和公使團做出的各國在華行動一致條約。第二就是楊秋......現(xiàn)在還只是個司令！雖然他的話現(xiàn)在在三省暢通無阻，但這還不夠！因為他不是領(lǐng)導(dǎo)者，無法代替政府在合約上簽字！所以要想達成這筆交易，他至少要擁有一個當(dāng)?shù)卣罡哳I(lǐng)導(dǎo)人的身份，即使是偽政府也必須擁有。所以他立刻委婉提醒道：“司令官閣下，關(guān)于您提出的新交易我會立刻轉(zhuǎn)回國內(nèi)，只是.....您現(xiàn)在的身份，還無法作為政府在合約上簽字?！?

“公使閣下，您會看到那一天的！”楊秋胸有成竹，自信而爽朗笑了起來：“而且我相信，我的新身份會很快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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