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栗聽著他們的怪笑,心情還算平靜。這種場面見多了,任何人都會像她一樣平靜。
最重要的是穆里在身邊,只要想起他動手的樣子,她對這些強盜就一點都害怕不起來。
不知不覺,她已經(jīng)非常相信穆里。
路兩旁都埋伏著強盜,梅莉這邊有五個人沖過來,穆里沒管他那邊的,站起來跳到梅莉這架車上。高大身影瞬間籠罩了她,梅莉看見他的披風(fēng)飛揚,下一秒他站在車上長腿一掃。
——因為力道太大,畫面太過慘烈,難免有鮮血噴過來,穆里同時拉住自己鼓起旋飛的披風(fēng)擋下淋漓鮮血。
一氣呵成。
這暴烈的景象嚇住了后面的強盜們,他們從貪婪中清醒過來,凄慘的尸體喚醒了他們對于死亡的恐懼,再顧不得什么貨物女人,大叫著扭頭逃跑。
還有人太過慌張,才跑出去兩步就摔倒在地,嚇得以為自己馬上要被殺,屁滾尿流地爬起來追上那些跑遠的強盜。
穆里沒有去追殺那些恐懼奔逃的人,哪怕全殺完對他來說也是很簡單的事。
在那些強盜大叫狂奔的背景中,穆里放下腿跳回自己的那輛車上,拉起韁繩控車,讓偏離了道路的馬車回來,然后拿起水壺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你喝過就變得有點甜了,為什么?”
梅莉出神地看著他隨意自然的動作,沒聽清楚他在說什么,目光定在他的腦袋上,“……啊,你頭骨帽子上有一點血?!?
她摸出一塊擦手的布,抬起來。離的距離有點遠,坐著擦不到,她站到車轅邊,扶著車廂邊緣,隔著兩車之間的距離,彎腰伸手在那個猙獰頭骨上輕輕一擦。
她身上的披風(fēng)滑落,里面的裙子散開像一朵風(fēng)中搖曳的花。
頭骨上輕柔的觸碰一沾即走,輕微的幾乎感覺不到。
她擦完就退了回去,也沒注意到穆里呆住了。他腦袋都罩在頭骨下,就是發(fā)呆梅莉也看不出來,還以為他只是又陷入了沉默。
穆里好一會兒才從莫名其妙的呆愣中回神,又不明白了,他剛才為什么突然發(fā)呆?
而且她還沒回答他的問題。
可又覺得剛才發(fā)過呆之后,不應(yīng)該再問這個問題了。他只好悻悻地靠在那休息,不再開口。
隨著普達拉城越來越近,梅莉心里也有許多焦慮。
她猶豫了好幾天,決定在這天晚上打探一下穆里的想法。
梅莉:“穆里,金獅子傭兵團已經(jīng)沒了,只剩下你一個人,你為什么還要去送這些東西呢?”
穆里回答:“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梅莉:“可是連團長都死了,就算你不去送也沒關(guān)系的吧。”如果他不堅持去送,那她就自由了。
穆里還是回答說:“我答應(yīng)了,和團長死了有什么關(guān)系?!?
既然答應(yīng)了,就要做到,是爺爺告訴他的。
梅莉:“……一定要去送嗎?”
穆里:“嗯?!?
梅莉不說話,低頭擺弄篝火。穆里看了她一會兒,看出來了,奇怪道:“你不想去?”
梅莉無奈笑笑,她本身就是貨物,有什么想不想去的權(quán)利嗎?但她心里還是帶著一點小小的希冀,抬眼看向穆里,“如果,我說不想去呢?”
穆里說:“那就不去。”
他太理直氣壯了,梅莉懷疑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也是個貨物了,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一下他,免得到時候突然想起來又把她送走。
穆里這時候卻說:“死的貨物可以送,但你是活的,不想去就可以離開。”
梅莉試探著問:“那我現(xiàn)在走也可以?”
穆里:“嗯?!?
他覺得她實在有點奇怪。為什么不可以,她活過來了,現(xiàn)在又沒人拿籠子關(guān)著她。
他答應(yīng)的這么直接,梅莉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辦。這一路她已經(jīng)很清楚地認(rèn)識到了這個世界的危險,她一個人的話,走不了多久就會死,而且會死得很慘。
她坐到穆里身邊,抱著膝蓋側(cè)身問他:“那我可以暫時待在你身邊嗎?我可以給你做好吃的。”
她開始擔(dān)心他會把她趕走了。
穆里還是回答得很干脆,“可以?!?
心里莫名高興,剛才聽到她要走了還有點失望,他才吃了幾天的好吃肉排,而且她還會陪他說話。
他從極地出來有段時間了,外面的人不是想騙他就是想殺他,剩下的又都很無聊。
“你不錯?!彼е觳?,很成熟地評價道。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