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微滯道:“你不是要睡覺……”
花焰老實道:“睡不著……要不你哄哄我?”
陸承殺哪里會哄人睡覺,他一轉(zhuǎn)過視線,就看見她染著薄紅的臉蛋,大眼睛眨巴眨巴,剛被他吻過的唇泛著水色,一點玉蔥似的指尖正抓著被邊,一副巴望著他做點什么的模樣,就是不見半分困意。
其實他也舍不得走。
好不容易才能仔仔細(xì)細(xì)看她,就連陸承殺也松了好大一口氣。
到了這一刻仍有些不真實。
但無論如何,他很珍惜。
陸承殺執(zhí)起花焰的手,在她的指尖輕輕吻了一下,察覺到她微微顫了一下,陸承殺又俯下身,十分克制地在她的額頭和臉蛋上親了一下,即粘即走,并不過多棧戀,像片羽毛那樣,珍重地吻了吻。
而后,陸承殺道:“睡吧。”
花焰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飛快地親完了,只余下額頭和臉蛋上一點溫?zé)岬挠|感。
明明剛才還不困,這時竟真的升起了一點困意。
花焰眨眨眼睛,毫無意識地慢慢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尤其沉,等醒來夜已經(jīng)深得四下寂靜無聲,她睜開眼,發(fā)覺手還被陸承殺攥在掌心,他靠在一旁似乎也睡去了,黑眸合著,睫羽覆蓋眼瞼,清俊的臉上神色安謐。
他不會走了。
花焰看著他,無聲無息地?fù)P起唇角。
真好,她想,這一次沒什么再可以把他們分開了。
***
問劍大會籌備了這么久,繼不繼續(xù)辦還是個問題,三年一屆,就這么直接取消未免有些可惜。
就算東風(fēng)不夜樓曾經(jīng)被陸竹生控制,他如今人已死,總不能真如他一般清算著把東風(fēng)不夜樓也給滅了,畢竟與江湖門派不同,東風(fēng)不夜樓里更多的還是為了生計而忙碌的普通人。
白崖峰無力主持,他們現(xiàn)在忙自己門派的事都來不及。
其他四大門派一合計,決定暫且取消其他比試,只留下弟子戰(zhàn)一場。
弟子戰(zhàn)原本為期三天,因為白崖峰的退出,再加上各門派都有損傷,陸續(xù)退出了一些,最后繼續(xù)參與的,只留下了二十來人,比試日程也直接改成了一天,四五輪就將結(jié)束比試。
褚浚提前退出,沐雪浪因為要代替掌門料理門派瑣事,也選擇退出,今次一場弟子戰(zhàn)實無看點,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贏的肯定是陸承殺。
果不其然,陸承殺進(jìn)到了最終輪。
只是誰也沒想到,那魔教妖女,哦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正義教圣女竟也殺到了最后一輪。
擂臺上這兩人面對面站在一起時,臺下圍觀的弟子俱都覺得十分微妙,難以形容。
誰不知道三年前這兩個人的情愫糾葛,那時候全江湖的人還好唏噓了一陣子,不管是陸承殺為了魔教妖女對師門刀劍相向,還是魔教妖女火燒停劍山莊大放厥詞,最后陸承殺逐出師門,每件事后都被編排了大量的傳,更有甚者以兩人為原型寫了好幾本魔教妖女與正道少俠的話本故事,據(jù)說還賣的相當(dāng)不錯,以至于就連尋常老百姓都耳熟能詳。
本以為兩個人早已相忘江湖,從此不見,沒料到上次五門大會竟得知兩人至今難以忘情。
不少人還不太相信,畢竟都這么久過去了。
然而這一次,兩人居然還當(dāng)著陸鎮(zhèn)行的面抱到了一起!
見到的人都不由大為吃驚,但又不敢當(dāng)場表現(xiàn)出來,只能私底下議論紛紛。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黑衣少俠和紅裙妖女相對而立,看熱鬧的,吃瓜的,八卦的都屏息凝神。
昨天之后,雖然一時還是有些難以徹底扭轉(zhuǎn)態(tài)度,但大部分人已經(jīng)不再那么敵視魔教,連帶著看這魔教妖女也是驚嘆更多,畢竟這妖女確實是既美貌也武功不俗,不少人甚至拿她和七琴天下的秦沐煙比了起來。
秦沐煙如今仍未出嫁,還是許多年輕弟子的仰慕對象,據(jù)說她眼光太高看不上凡夫俗子,當(dāng)初陸承殺的成名戰(zhàn)還與她淵源頗深,不少人覺得兩人遲早會在一起,但現(xiàn)在……
眾人比對著眼前妖女道:“秦仙子未免寡淡了……”
“秦仙子武功似乎也……”
“???你們昨天不是還說若得秦仙子垂青,哪怕折壽二十年也甘愿?”
“……我現(xiàn)在能改口嗎,若換成她,三十年我都愿意!”
“看看那邊的陸少俠,輪得到你嗎?醒醒吧!”
花焰在臺上自是聽不見下面在說什么,她握著春花劍,十分躍躍欲試。
本來在臺下陸承殺打算直接棄權(quán)。
花焰頓時怒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陸承殺哪里敢應(yīng)聲,只好硬著頭皮上臺,不遠(yuǎn)處還能看見她們教那個教主正揣著袖子興致勃勃看好戲。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陸承殺頭一回因為比武這件事,感到十分棘手。
也是頭一回輸比試輸?shù)氖珠_心。
花焰仍舊不滿:“……都叫你不要放水了!”
陸承殺很冤枉:“我沒有。”
花焰雙手環(huán)胸道:“你說謊。”
陸承殺只好跟她道:“……我沒法跟你打。”
花焰不解:“嗯?為什么?”
因為他根本沒法把劍往她身上招呼,一整場比試陸承殺全在防守,最后他們打得天都黑透了,不得已給一直落在下風(fēng)的陸承殺判負(fù)。
花焰勝之不武,贏得也很不爽。
倒是謝應(yīng)弦飄過來,道:“你們就別為難大家了,這比試看得我睡了三覺了?!?
花焰驚道:“有這么無聊嗎!”
謝應(yīng)弦點頭,誠懇道:“有?!?
他倆聊天,陸承殺雖未開口,但不動聲色地把謝應(yīng)弦往旁邊擋了一擋。
正在此時,一個黑衣人走了過來。
陸懷天咳嗽了一聲,十分公式化地道:“……承殺,事情既已真相大白,你當(dāng)年也不算錯得離譜,如今離開停劍山莊三年你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反省過了,老莊主決定再給你一個機(jī)會。你要不要回停劍山莊?”
三個人扭頭看他。
陸懷天神色不變。
花焰故意拽著陸承殺道:“別回去了吧!入贅我們正義教好啦!”
謝應(yīng)弦也笑道:“我看可以,他說什么也是謝長云的兒子,我的弟弟,算起來血緣還是這邊更近些?!?
花焰添油加醋道:“而且當(dāng)初陸老莊主親口把他逐出的停劍山莊,說從此再無關(guān)系,這么出爾反爾是不是不太好!”
陸承殺:“……”
陸懷天仿佛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出,又清了清嗓子,道:“你們?nèi)粢捎H,他無門無派不成體統(tǒng)。他再怎么說也是老莊主的外孫,不能娶親連點體面都沒有。”
花焰想起凌傲雪的婚禮,瞬間心動,對陸承殺道:“那你先回去吧!”
陸承殺:“……?”
謝應(yīng)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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