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外,陸九霄面無神色地盯著她看。
當(dāng)初是他應(yīng)的,沒錯。
但即便如此,她就沒生出點(diǎn)別的心思?
她竟然,沒別的心思。
很好。
非常好。
男人薄唇緊抿,似挑非挑,嘴角溢出的三分輕諷與睥睨之意。
永定侯府世子的妾室,多少人求之不得。
她竟然敢拒。
她竟未應(yīng)下。
陸九霄扯了扯嘴角,轉(zhuǎn)身離開,那風(fēng)中飄拂的袖口,似是都蘊(yùn)匿著主人的怒意。
而這廂,陸菀似是發(fā)現(xiàn)了甚了不得的秘事,緊緊捂住唇,思忖半響,跟上了陸九霄。
小徑之上,男人驀地停住身子,回頭睨了她一眼,冷颼颼道:“有事說沒事滾?!?
陸菀立即道:“你應(yīng)許沈姑娘替我作畫交給阿娘,你是故意的?今日阿娘所,你早算計好了。哥,你是想收了沈姑娘做妾室,對吧?”
陸九霄冷冷瞥她一眼。
陸菀嘆氣,寬慰他道:“其實(shí)我看沈姑娘并非對你沒有半點(diǎn)心思的?!?
聞,陸九霄面色稍緩,一副“勉強(qiáng)聽你說兩句”的模樣瞥向陸菀。
陸菀正色,難得有她哥用到她的時候。她整了整衣領(lǐng)道:“依我看,她是不敢生出這種心思。一來,沈姑娘并不知你的意思,怎敢妄生這種念頭?二來,你平日待人半點(diǎn)不溫和,她怕你,既是怕你,自是不敢與你過分親近。”
“綜上,你應(yīng)適當(dāng)向她釋放出有意納她為妾的念頭,還得收收你的壞脾氣,讓沈姑娘心悅于你,才能心甘情愿進(jìn)咱們陸家,哥你說呢?”
聽到“壞脾氣”三個字時,陸九霄扯了扯嘴角。
向來只有旁人討好他的時候,他何曾要如此費(fèi)盡心思討好旁人?
嗤,簡直是無稽之談。
“我說,我說你是不堪入目的話本子看多了,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明日我便讓人將你書櫥中的畫冊全收了。
陸菀眼眸瞪大,望著他的背影走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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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紅燦燦的余暉鋪滿松苑,兩排茂密整齊的松樹,都鍍上了一層媚人的光暈。
她歸來時,正是用膳的時候,是以她徑直去了小廚。
自她來后,伺候陸九霄貼身之事便都交了她,布菜也不例外。
沈時葶一如既往提著食盒進(jìn)屋,擺好菜肴后,又將銀筷遞上,“世子用膳吧?!?
陸九霄余光掃了她一眼,接過銀筷,佯裝若無其事道:“方才去何處了?”
身側(cè)人一滯,應(yīng)道:“二姑娘尋我,我便去了?!?
那雙觸到酥肉的銀筷一頓,男人勾了勾唇,很好,都敢騙他了。
男人微挑的眼尾滲出點(diǎn)怒氣,薄唇剛張開,想想復(fù)又閉上。
算了。
還知道心虛,不算沒有心,還能救。
他碰了碰姑娘的手肘,“坐下,用膳?!?
沈時葶一愣,搖頭道:“不合規(guī)矩?!?
陸九霄擰眉,“讓你坐你就坐,去拿碗筷來?!?
不知這位世子爺今日又發(fā)哪門子的瘋,沈時葶只好依照做。
陸九霄抬眸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用膳時不不語,連碗筷之間的動靜都極小。
他垂頭掃了眼一桌吃食,一臉倨傲地伸手夾了塊肉放進(jìn)她碗里。那模樣,似是賞了她塊金子似的。
沈時葶一怔,抬頭看過來,就聽他道:“太瘦了,抱著硌手?!?
聞,小姑娘耳尖一紅,低聲道了句謝。
陸九霄愈發(fā)得心應(yīng)手,陸陸續(xù)續(xù)夾了好些菜放進(jìn)她碗中。
待用完膳后,沈時葶起身欲要拾掇這一桌殘羹,倏地被男人摁住了手,他道:“讓別人來?!?
是以,他很快叫了個小丫鬟進(jìn)來。
沈時葶咬了咬唇,滿心惶恐地偷偷覷他一眼,小心翼翼道:“那、那我先去煎藥……”
“等等?!标懢畔龊白∷?
他往敞開的窗外瞧了一眼,見有丫鬟抱著掃帚來回走動,這才按下了要伸手碰她的動作,改用眼盯著她的腰處,道:“昨夜做的過了些,還疼不疼?”
“轟”地一聲,沈時葶呼吸亂了一拍,連連搖頭,含糊不清道:“不疼?!?
“不疼,那你哭成那樣,騙我的?”
她咬唇不應(yīng)。
陸九霄輕咳一聲,好聲好氣地說,“下次我輕點(diǎn)?!?
小姑娘狐疑地看他一眼,臨走時,甚至險些讓門檻絆倒。
至廊下,她一步三回頭地撞上了路過的弄巧。
“噯?!迸赏肆藘刹?,見她臉色異常,往她身后看了兩眼,“沈姑娘,怎的了?后頭有甚讓您嚇成這樣?”
沈時葶唇瓣微動,半響朝她搖搖頭,繼而往小廚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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