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兒中毒以后,雖然家族為她找了許多名醫(yī)圣手,吃了不少靈丹妙藥,“吞真魔蠱”是被祛除了,但她的道根徹底地毀了,剩余的毒素還在繼續(xù)蠶食她的修為。
至于祛毒......那是做不到的。
她的身子幾乎與毒素融在一起,若要祛毒,則等同于要她的命。
那種被稱為“吞真魔蠱”的劇毒,能讓一個人迅速流失修為,破壞修煉根基,最后淪為廢人。
是的,這種毒,不置人于死地,可遠比殺人要來得惡毒。
“既然你已成廢人,那便再為家族做些貢獻吧?!?
這是白菲兒從父親口中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這場婚事,其實就是徹頭徹尾的笑話......正所謂,天驕隕落,拍手稱快者數(shù)不勝數(shù),諷刺的是,墨家的體量跟白家有天壤之別,就算如此,為了讓墨家接下這“賤賣廢女”的婚約,白家甚至都倒貼錢財。
到了墨家,那不過結(jié)丹二重的大少主,如此平庸的紈绔子弟,竟然還對她無比輕蔑!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她年歲十八,已是元嬰五重,整個日炎皇朝,能與她比肩的不過寥寥三四人,但現(xiàn)在,她被打落神壇,一身修為短短三月就跌回練氣八重,而且這點修為,還在繼續(xù)流失......
就連現(xiàn)在淋淋雨,都讓她渾身發(fā)冷,虛弱感愈發(fā)嚴重。
若在三月以前,自己隨意一劍,就能將雨幕劈開!
她手里還緊緊抓著自己的軟劍,可連出鞘的力氣都快沒了。
“......賊老天,你為何這樣耍我!”
“我不甘......我不接受!”
白菲兒抬頭望向一片灰暗的天空,如此嗟嘆,可她的聲音迅速被雨聲蓋過。
恍惚間,死亡,突然間成了沒那么可怕的事情。
要不,就讓自己的生命在此結(jié)束吧?
與其被賤嫁給這墨家的紈绔子弟,倒不如......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劍,目光漸漸變得冰冷,手指微顫,緩慢拔出劍。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自己身后響起:“姑娘,這大雨天的,怎么一人在路上走著?”
白菲兒猛然回頭,是一個青年站在自己眼前,他的眼睛很漂亮,漆黑明凈,就像一潭秋水,溫潤純粹,他打著一把紙傘,將雨幕暫時隔開。
“你......”
她一開始還有些驚惶,因為沒有男子能離她這么近,但轉(zhuǎn)念一想,這大雨天的,竟然還有個人不知從哪冒出來,給她打了傘,這人......倒是有趣。
“公子,謝謝你。”
白菲兒默默的將拔出一半的劍回鞘。
“舉手之勞罷了,姑娘不必客氣?!鳖櫤獾?,“這雨大,姑娘還請來我的醫(yī)館里暫且避一避好了?!?
白菲兒猶豫一瞬,點頭應了。
兩人并肩進了醫(yī)館,醫(yī)館里的擺設簡單,但勝在干凈整潔。
在顧衡泡茶時,白菲兒就觀察著他,他只是個凡人,身上一點真氣的影子都沒有,若是曾經(jīng),白菲兒都不會對凡人多看一眼,因為那是螻蟻。
但她自己也快成螻蟻了。
“來,喝點熱熱茶,暖暖身子?!?
顧衡帶著泡好的茶回來,放在白菲兒眼前,他打量著白菲兒的臉,那是相當好看,白菲兒也注意到他的視線,心里有些惱,心想這人的目光著實放肆,但顧衡突然冷不丁地來了句:“姑娘......是有病疾在身?”
聽到他的問題,白菲兒愣住了,隨即露出苦笑,道:“不錯,我是有些惡疾?!?
居然連一介凡人,都看得出她毒入骨髓,病已入癌,自己也真是悲慘至極。
“嗯......這癥狀也持續(xù)了有些時日了?!?
他靠近了些觀察,還撫上了白菲兒的皓腕把脈,這個動作惹得她有些抗拒,但一想到他醫(yī)者仁心,也就忍下來了。
比起那墨家狂妄的大少主來說,眼前這凡人倒是翩翩有禮,為人君正得很。
“我這里有些藥,姑娘吃了,會好的。”
顧衡立刻走到柜臺上,隨手抓了幾把,然后回到后屋去煮藥了。
白菲兒只覺得可笑,區(qū)區(qū)一個凡人,哪里懂得她的問題?那可是連皇朝最精銳的醫(yī)藥圣手,都不可能療愈的麻煩。
雖然知道凡人醫(yī)術壓根沒用,但白菲兒覺得還是不要拂了他的一片好意,當湯藥煮好遞過來后,她捧起了熱氣騰騰的湯碗,輕輕試了一口。
然后,她的臉色就驚愕了。
因為,那平平無奇的湯藥,在入口之后,迅速化作精純龐大的雄渾藥力,涌過她全身上下的脈絡肌理......她體內(nèi)所有殘余的劇毒,在頃刻之間化為烏有,而原本虛浮無力的身軀,也逐漸恢復正常。
“咦......”
這一瞬間,白菲兒仿佛看見了希望,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呆呆地看著那碗褐色湯藥,喃喃自語:“這,這就......解了?”
隨即,是她失去許久的修為,迅速回升,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去,突破筑基,再入結(jié)丹,直達元嬰七重!
她突破了!
只是因為輕輕地喝了一小口這碗湯藥而已!
白菲兒怔怔坐在椅子上,眼神迷蒙地望著窗外淅瀝滂沱的大雨,眼中的震驚無以復加。
這是......什么藥???!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