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條性命,在你李東謙眼里,都是兒戲嗎?!”
李東謙寵辱不驚:“皇上此,老臣不敢當(dāng)!”
“你自然不敢當(dāng)?!标懶泻嗇p笑。
“在你眼里,趙鐩率的是仁義之師,各縣平賬而已,無傷大雅,于民秋毫無犯。”
“那些屠城的惡賊流寇,和你沒有半點關(guān)系,所以你問心無愧?!?
“你午夜夢回的時候,良心就不會不安嗎?!”
李東謙垂眸:“老臣尸位素餐,自然寢食難安,還望皇上準了老臣的致仕折子。”
陸行簡正要答應(yīng),蘇晚晚攔住他。
臉色平靜:
“首輔大人輔導(dǎo)任重,乃非常之才,如今還未到七十歲,豈能稱病求退?宜用心辦事,以慰圣心,以安社稷?!?
李東謙撩起眼皮,輕輕看了蘇晚晚一眼。
“此乃前朝之事,太祖皇帝有云,后宮不得干政,娘娘,您逾矩了。”
陸行簡無聲失笑。
這是個瘋狂的世界。
蘇晚晚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陸行簡壓下各種憤懣,最后忍耐道:
“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李東謙,退下吧?!?
御書房大門重新關(guān)上后,好一會兒安靜得落針可聞。
“為何不讓朕準了他的致仕?”陸行簡心情奇差無比。
蘇晚晚收回思緒,“他籠絡(luò)了那么多地方官員,你這邊準了他的致仕,只怕天下立即大亂?!?
“你想要屠城之事,再次出現(xiàn)嗎?”
流寇最初只有劉六劉七的幾十人而已。
從最開始的搶點衣食以活命,到現(xiàn)如今的屠城,事情已經(jīng)不受控制。
……
提督都御史馬中錫和張詠追赴義軍營寨面會劉氏兄弟,勸其自新歸順。
馬中錫道:“皇上口諭,你等雖罪惡不可原諒,念初心只是求生,如果悔罪,可以自首招降。”
劉六有些意動。
他們兄弟一直等著朝廷招安。
只是沒想到,招安來得這樣遲。
現(xiàn)在打著他們兄弟名號四處作亂的人太多了。
比如棗強縣被屠城一戰(zhàn),和他們沒什么關(guān)系,卻也被算到他們頭上。
劉七并不信任馬中錫和張詠。
見張詠面白無須,知道他是個宦官,問:“皇后可有什么話?”
只有蘇晚晚做出承諾,保他們安然無恙,他才肯答應(yīng)這事。
張詠皺眉,單獨叫了劉七說話。
“皇后娘娘的藥所剩不多,恐有性命之憂?;噬咸刂颊邪材愕龋瑸榛屎竽锬镏扑?,成功后不計前過,另有升賞?!?
劉七深深吸了口氣,眼神復(fù)雜。
“我要見鶴影?!?
……
京郊茶肆。
劉七喬裝改扮,悄然現(xiàn)身。
鶴影站在包廂門口,臉色凝重。
避開身形時,蘇晚晚的正坐在茶桌后。
劉七大吃一驚。
“現(xiàn)如今流寇正在文安,已發(fā)展成數(shù)萬人的大軍,娘娘現(xiàn)身于此,不顧自身安危嗎?”
蘇晚晚做了個請坐的姿勢,倒不忙著答話。
而是自顧自碾磨茶粉,調(diào)膏,點茶,與當(dāng)初出面勸收劉七的做法一致。
劉七視線落在她的動作上,心臟一點點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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