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春兒一家子還整日沾沾自喜以為攀了個好親,到處宣揚,弄得男家都到望珍樓明里暗里地羞辱了春兒好幾回?!?
“可憐春兒十二歲就出來做工,被表兄嫌棄上不了臺面也敢回家和爹娘抱怨,賺的工錢聽說自己手里一分都沒落到過,全給他一家子去吃喝了?!?
“如今死了,還要被他們借著名義,在這世間大鬧一場?!?
李卿落越聽表情越冷。
很快,她就在花榭酒樓門口看到了春兒一家。
還真是一大家。
春兒的阿爺阿奶,爹娘,一個姐姐,三個妹妹,兩個弟弟,可全都來了。
最小的弟弟才四五歲。
懵懵懂懂的被爹娘按在身邊,聽著大人們哭天搶地。
“我好好的姑娘啊,到你們家做工,卻被活活給燒死了——”
“她還不到十七,再過幾個月,就要嫁給她自幼便心慕的表兄?!?
“我未來女婿可是個秀才,未來還能是個狀元老爺,我家春兒本該有享不完的福,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
“我要我的女兒,我要我的春兒啊——”
“你們陪我春兒,陪我家活生生的姑娘喂?。 ?
春兒的娘坐在地上,一邊拍著腿,一邊對著所有圍觀的人反復地哭喊著這些話。
李卿落一個眼神看向門口兩邊今日跟著自己出來的殺七和殺八。
他們立即下了臺階來到春兒一家子身邊,一把按在春兒爺奶身上。
“你、你們要做什么?”
“你們有錢就能仗勢欺人嗎?”
“再如何了不起,你們也只是個商戶,還有商戶家的狗!”
“比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的身份地位都不如,你們還想光天化日當著大家伙的面殺人不成?”
這阿爺哆哆嗦嗦的,滿臉驚恐地大喊著不知死活的話。
李卿落冷笑一聲:“我不過是讓我的侍衛(wèi)將你們兩位老人家攙扶起來而已?!?
“怎么就成殺人了?”
“還有老人家,他們是人,不是狗?!?
“您想做畜生的話沒人攔著你,但你要胡亂說話,我們這種商戶賤民,也是不能依的?!?
說完她一揮手:“給他們搬凳子,讓他們坐著,咱們當著全城百姓的面,慢慢評理?!?
“倘若這兩個老人家再出什么好歹,我們望珍樓可就要徹徹底底被這一家子給賴上了?!?
李卿落一上來就又是兵又是禮的,把春兒一家還真是都給嚇得一愣一愣的。
但很快春兒的娘就反應了過來。
“你,你這是咒我公婆斷命嗎?”
“好哇,大家看吶——他們望珍樓和花榭酒樓的人,害了我家姑娘還不夠,現(xiàn)在還咒我的公婆都去死?!?
“他們真是好歹毒的心腸啊——”
雀兒忍不住的一聲低呵:“夠了!”
“閉嘴!”
“這是我們東家,由不得你在此處亂叫!”
“不然我們不客氣了?!?
春兒的爹也是一梗脖子揚起頭來:“怎么不客氣?要把我們一家子都給弄死嗎?”
“來,來啊。”
“反正我們一家子如今都在這里了,你們便當著全城百姓的面,把我們都給弄死吧?!?
“如此,也就沒人來找你們麻煩了!”
李卿落:“無賴。”
春兒爹和娘對視了一樣,“無賴?她竟然罵我們是無賴?”
“還有沒有天理啦——我們只是想上門為我們家慘死的姑娘討個公道啊,結(jié)果竟然被人威脅了性命,還被辱罵是無賴——”
“這天下,當真是有錢便能當?shù)?,有錢便能將他人性命視作芻狗來作賤嗎?”
“你有錢就了不起,你有錢便能堵住我們這些只想給女兒討個公道的嘴嗎?”
李卿落:“我若是沒錢!”
“昨日能給們家五十兩的銀子當做賠償金,去給春兒下葬嗎?”
她拔高了聲音,身上不壓而露的殺氣好似在此刻也擰成了一股寒氣,無形無影中便向春兒一家重重壓去。
壓得春兒爹娘瞬間都喘不過氣來,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戰(zhàn)栗。
周圍所有人聽見這句話,霎時一片嘩然。
“什么?”
“五十兩?”
“這么多?”
“這么大一筆銀子啊,他們怎么還來鬧?”
“不可能吧?誰家死了做工的,還給這么多賠償金?”
“那丫頭是什么金貴之軀不成,這么值錢?”
春兒一家聽到這話卻緊張而又激動地跳起來解釋。
“怎么可能!”
“也就三十兩而已,大家別聽他們胡說!”
“絕對沒有五十兩銀子??!”
此話一出,李卿落都忍不住笑了。
“原來三十兩對你們來說,是一筆如此小的數(shù)目啊。”
春兒一家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是被她給詐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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