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聲音跟平時相比略微嚴肅,不是林靜琬所熟悉的慈祥。
這間書房她也來過許多次,陳設(shè)沒有改變,可她像是從沒來過了一般。
變得不認識,或許她從沒有認識過。
一向表現(xiàn)出對她信任有加,站在她這邊的公爹認為她在胡鬧,也認為她在爭風吃醋。
失望。
無奈。
兩種情緒交織,最后變成索然無味。
她第一次認識到這侯府從里爛了,也第一次開始懷疑,她的努力有用嗎,去爭有意義嗎。
“父親說的是!”林靜琬突然不再想管這事。
她退出書房。
院子里,楚庭煜跟柳顏都已經(jīng)回來,柳顏帶著楚沅沅在陪著蕭氏說話。
有了利益捆綁,蕭氏跟柳顏之間的齟齬像是從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也是,就連看起來公平公正的武安侯,都對柳顏改變了態(tài)度。
“母親,您要是喜歡玉,我改天再送您蹲玉佛。”
“好,你真有孝心!”
“祖母戴玉好看,不過沅沅也想要!”
“好,也給沅沅買個玉鐲子?!?
林靜琬心緒很亂,從青石路直接穿過,往院門方向走。
楚庭煜不安跟過來:“靜琬!你別怪我跟父親,侯府現(xiàn)在確實缺銀子,顏兒最近改變了不少,往后你和她好好相處?!?
不當家不知油米茶貴,這話說的沒有錯,楚庭煜幫助蕭氏管了一段時間的家,才知道沒有銀子的難處。
他們侯府真的迫切的需要有進項,總不是能一直靠典當過活。
也是到了現(xiàn)在,楚庭煜才開始逐漸理解到林靜琬的不易。
而且經(jīng)過幾次,明明有機會同房,他沒有跟林靜琬同成,楚庭煜才是真的認識到,林靜琬說的做表面夫妻不是欲擒故縱的手段,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所想。
“世子爺放心,酒樓的事我不會再管?!绷朱o琬眉宇淡淡。
她對楚庭煜的失望早已經(jīng)攢夠,根本不會有情緒波動,她現(xiàn)在波動是對整個侯府未來的迷茫。
掌舵人關(guān)系整個家族的走向跟命運,如果掌舵人都沒有遠見,只注重眼下利益,沒有道德底線,那這個家族別談往上走,守成怕都難。
林靜琬走出福壽堂將楚庭煜蕭氏柳顏遠遠甩在身后,心情也沒有好轉(zhuǎn)。
她沒回自己院子去了西院梨樹林。
這里有架秋千,春天梨花掛滿枝頭時府中小姐喜歡來這里游玩。
最近幾年侯府姑娘陸續(xù)出嫁,來這里的人就少了。
何況這會還是初秋,梨子還是沒有成熟,傍晚蚊子,更少有人來打擾。
“白露,你有沒有覺得這侯府越發(fā)像一座四四方方的牢籠,我們所有人都是籠中鳥,這樣活著真的有意義嗎?”
秋千載著晃蕩,忽高忽低,從這個角度看去侯府高高的墻壁更加壓抑。
有的人明明可以做一只自由小鳥,偏偏折斷自己翅膀飛進來。
有的人沒有翅膀,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飛出去。
身后推秋千的白露沒有回答,一直平穩(wěn)晃動的秋千被突然推高,林靜琬雙手緊緊抓住秋千繩索。
秋千蕩至最高,她真生出一種比墻壁還高要,即將飛出去的錯覺,心臟因害怕緊張刺激呯呯呯跳動。
“不想做籠中鳥,那就飛出去,何須瞻前顧后!”
身后響起聲音,不是白露的,而是一個清冷邪魅的男聲。
林靜琬受到驚嚇,抓繩索的手一松,人從秋千上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