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紹忽然出不了氣，猛地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鼻子被一個頭發(fā)散亂的婦人捏著，嚇了一跳坐起來。他瞪著眼睛看著面前的婦人，漸漸才回過神，這不是高夫人么？不過她有點奇怪，因為她的頭發(fā)凌亂，衣領(lǐng)還敞著，暴露出鎖骨下豐腴雪白的肌膚。

郭紹慢慢想起了睡著前干的事。雖然喝醉了酒，但干了些什么心里還記得很清楚。

這時高氏軟軟地說道：“我看你睡得香，本來不忍心叫醒你；你也真是，在別人家里還能睡得那么好，看來郭兄弟真是一個內(nèi)心坦蕩蕩的人。但就怕你留得太久被奴婢們瞧出端倪來，只好把你叫醒了，先起來把衣服穿好罷?！?

郭紹把手伸進(jìn)被子一摸，是光湫湫的沒穿一塊布，又見自己的衣服從床上到地上丟得到處都是。他頓時非常尷尬，一拍腦門道：“我都干了什么，喝酒害人吶……我今天怎么盡干蠢事！”

一時間酒醉已醒了八分。干壞事之前頭暈?zāi)X脹，熱血上腦，心里盡是那難的綺麗幻想，而且高夫人雖然反抗，卻總讓郭紹有一種一切水到渠成的錯覺，壓根沒意識到別的事?，F(xiàn)在清醒了，他立刻意識到這個婦人不僅和自己有結(jié)義之交，關(guān)鍵她的身份是大將高懷德的姐姐，還有個成年兒子也是禁軍將領(lǐng)……好像有點不太好。

這時高氏卻伸手摸著他的臉頰，憐惜地說道：“沒關(guān)系，我不怪郭兄弟。我的性命本來就是你救的，就當(dāng)是拿這殘敗之身報恩了?！?

郭紹慚愧道：“我并沒有想從義姐身上索取什么?！?

高氏又溫柔地好安慰：“我知道你是喝醉了酒才胡來，都過去了，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我們以前是怎樣來往的，以后也像那般，沒有人會知道。”

高氏輕細(xì)語地哄了一陣，叫郭紹十分受用。高氏這樣的婦人，自有一番溫柔。她沒有那羞澀的生疏，卻是把什么事都想得比較周全、水到渠成，把什么話都說明白了，安慰起人來十分貼切。

事到如今，郭紹也只能好相待，接受了高氏的說法。

高氏小聲道：“你一定要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不然被人看出疏漏。至于姐姐，你只管放心，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郭紹點頭。

高氏又道：“趕緊把衣服穿上。”她趴在床上，從地上撿起郭紹的里襯，幫忙給他穿衣，穿衣服的時候她額外仔細(xì)，手指從郭紹結(jié)實的胸肌上摩挲而過，臉上泛著紅暈。

“你也趕快收拾一下自己的衣衫?！惫B忍不住說道，“我的自個穿?！?

高氏一口埋怨的口氣道：“你先穿好出去到客廳里等我，我還得起來換一身衣服，梳頭。裙子早被你弄臟了，我怎么能就這樣穿出去……哎呀，你真是喝醉了酒還沒命地折騰，我現(xiàn)在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腿都是軟的，身體里頭火辣辣，義姐差點被你折騰得命都沒了……”

郭紹狼狽地默默穿衣，無法作答。

一番收拾，郭紹便去客廳里喝茶坐等，看外頭的景色也沒什么心思了。許久之后高氏已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出來，也坐在桌子邊上，二人便再次開始談與符家聯(lián)姻的事。

下午時，兩三個奴婢進(jìn)別院來，但她們看到義姐弟倆正好好的坐在客廳里事，便在院子里站著，沒進(jìn)來打攪。

郭紹端杯飲茶，不動聲色地觀察高氏，但見她臉頰微紅，卻是微笑端莊，既沒有埋怨也沒有更親近，完全看不出與午間時有什么不同，只是衣裳換過了。

……他下午告辭，徑直回家。

在第二進(jìn)院子里他看到了一個熟人，巧娘。便是那叫郭二的士卒家的婦人。郭紹記得叫京娘送回去了，這倒又到了府上。他也沒說話，走到后園的門樓前，碰到一個女道士，便道：“你叫京娘進(jìn)來，我有點小事。”

郭紹在起居室后門外，又坐在之前那條矮凳上，看小雨中的景色。

沒多久京娘就進(jìn)來了，站在堂屋里問道：“主人找我有事？”

郭紹一面拉了凳子出來，一面問道：“那巧娘的身世沒問題？”

京娘語氣波瀾不驚：“沒有任何問題?！?

郭紹沉吟片刻，暗忖：京娘做事還是很有經(jīng)驗很可靠的，看來確實是自己多慮了。這個時代根本沒有廠衛(wèi)一類的組織，因為不合規(guī)矩就不好操作；時代不同，統(tǒng)治手段也不同。但因為趙三和趙普的事，郭紹現(xiàn)在有種沖動，很想通過什么手段，監(jiān)視他們究竟在搗鼓什么。不過他也得仔細(xì)考慮前后關(guān)系，否則被知道了并不輕巧，要被人說擅養(yǎng)死士、陰謀不軌。

京娘走出門來，并沒有坐，只是站在旁邊，跟著看園子里的風(fēng)景。郭紹打量她的身材，忍不住說道：“今晚你來侍寢如何……上次你說沒準(zhǔn)備好，現(xiàn)在可準(zhǔn)備好了？”

京娘的臉頰一紅，沒有出聲。郭紹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那湖面，二人一陣沉默。

但見那平素明鏡一般清澈的湖面，此時被細(xì)雨落在水面上濺得毛毛糙糙，明鏡似乎已變成了毛玻璃。

郭紹想起了德高望重的符彥卿在桃花林里的淫|亂，還有高夫人端正的儀表下與自己的私情，忽然忍不住有些感嘆，回頭道：“一個人很難從外到內(nèi)都完全如一，讓陽光照射到內(nèi)外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私，但并不影響他為人處世的品行和態(tài)度，是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