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進(jìn)來之前,如果皇帝想把他怎樣,也沒啥好掙扎。沒有樞密院令,侍衛(wèi)司的兵都調(diào)不動,還想干甚?直接兵變么,在柴榮這等強主下,別說侍衛(wèi)司其它部隊,就是最親近的虎捷軍左廂是不是愿意跟他干還兩說,恐怕絕大部分不愿意……郭紹在虎捷軍有勢力、提拔的人比較多是一回事,但要人家跟著干|送命又是一回事。
就好像關(guān)系很好的死黨,平時一般的事都和你穿一條褲子,大家好好地過日子,但你突然要求人家一起搶全副武裝的運鈔車,還有幾個人愿意?不馬上告發(fā)就是真哥們了。
假如虎捷軍左廂兩萬人全都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愿意了,但軍營里沒那么多人,各處駐地馬上能動員的最多幾千人。還得慢慢下令組織集結(jié)成軍……有這工夫早被平叛了。而且虎捷軍左廂也打不過其它禁軍,禁軍還有精銳的內(nèi)殿直、外殿直、東西班,殿前司鐵騎軍、控鶴軍……侍衛(wèi)司龍捷軍,以及其它班軍。直接在東京造反分分鐘被群毆,皇帝和樞密院一下令,別的部隊按軍令行事調(diào)動起來、毫無壓力毫無阻力!
別說郭紹想在東京兵變,就是張永德和趙匡胤聯(lián)手直接在東京干都干不成。事情太復(fù)雜,皇帝和朝廷都有很強的掌握力……人家樞密院十天就重新部署一次城防和駐軍,是為何?
……
郭紹放棄了掙扎的心理,只有面對現(xiàn)實。他努力讓自己沉下心,繼續(xù)思考柴榮和趙匡胤可能的做法,以及自己對這件事的一些思路整理。
過了一陣,忽然殿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郭紹轉(zhuǎn)頭一看,只見門口一個黑壯如包青天的大漢走了過來。門外陽光明媚,殿內(nèi)的光線稍暗,那黑大漢在門口就好像處身在一片光芒中一般。
雙下巴、又寬又黑的一張臉,額頭寬、下巴很平,闊臉讓眼睛看起來比較小。不是趙匡胤是誰?
趙匡胤身上還罩著白色的孝服,頭上也系著孝帕!這身打扮十分肅殺,莫名讓郭紹心里十分緊張……郭紹不禁心道:你爹和弟弟真不是我殺的!我連殺他們的意圖都沒有。
“郭將軍,你也接到官家的傳召了?”趙匡胤的口氣竟然十分平靜,絲毫不帶仇恨,更沒有咬牙切齒惡相向。這讓郭紹有點意外和驚訝,雖然能料到趙匡胤不會表現(xiàn)得那么沖動,但如此平靜的口氣實在有些非比尋常。
郭紹道:“是,我也是早上才接到圣旨,先到了一步?!?
他見趙匡胤一身孝衣,按照常理應(yīng)該問兩句……但是說什么呢,說自己沒有去參加喪事、還是叫趙匡胤節(jié)哀順變?怎么說怎么有貓哭耗子一樣的感覺。只有一些市井俗婦之間,才會在心里咒別人千百遍后還能笑著說客氣話;郭紹是沒法這樣。
于是他便視而不見,根本不提趙府喪事。
皇帝還沒來,郭紹就這樣和趙匡胤站一間房子里,氣氛有些沉悶和尷尬。
郭紹不便左顧右盼,但時不時也用不經(jīng)意的神態(tài)默默觀察這殿宇,他總有種感覺,好像柴榮在某個地方注視著自己和趙匡胤。但這殿宇四面都是墻,只有后面才有道小門,門外沒人。
就在這時,一個白胖圓臉的宦官走了進(jìn)來,此人郭紹在哪里見過,卻一時間沒想起名字?;鹿倌弥鴥煞菥碜冢瑢⑹掷锏姆鲏m甩在手臂后面,上前道:“這是樞密院副使王樸主持、開封府左廳主要負(fù)責(zé)審理的案件卷宗,官家叫我拿來與二位將軍先瞧瞧。官家尚在更衣,等一下就來了?!?
郭紹和趙匡胤一人接了一份,都沒開口說話。
宦官又道:“對了,二位各自看完了,便交換了看。這邊有凳子,二位請坐?!?
趙匡胤點頭道:“好。”
于是郭紹就和趙匡胤開始看手里卷宗,當(dāng)下只能看個大概。郭紹感到很吃虧,因為趙匡胤翻得很快,但他卻看得很慢……沒有標(biāo)點,郭紹至今還不是特別習(xí)慣,能看得懂但閱讀速度較慢。
幸好手里這份是關(guān)于趙三涉嫌謀刺郭紹的卷宗,這個案子大概過程他都清楚,不必挨著每段話都瞧,只看一些關(guān)鍵的地方便行。
過了一陣,趙匡胤拍了拍卷宗。郭紹便轉(zhuǎn)頭道:“趙將軍,咱們換吧?!壁w匡胤點點頭,把手里的東西遞過來,與郭紹交換。
郭紹現(xiàn)在拿到的這一份則是趙三之死的始末。他先找到董三的口供描述。發(fā)現(xiàn)果然有詢問董三何時進(jìn)趙府的一段,回答是廣順三年。看到這里,郭紹頓覺這卷宗的記錄還算比較靠譜。
在這個過程中,郭紹和趙匡胤都默默地等待著,恐怕誰也不知道對方心里想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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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左右還有一更,那一章太晚了、大家明早看吧。)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