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他趕回了東京,開始安排點兵等事宜。
他才離開東京沒多久,一回來就發(fā)現(xiàn)不少事堆積到了一起,少不得忙活。
首先一件重要的事是董遵訓(xùn)從龍捷軍左廂調(diào)到了虎捷軍左廂,連帶他麾下直屬的馬軍指揮滿編五百騎。據(jù)說是董遵訓(xùn)從高層打聽到郭紹可能打中路先鋒,立功心切主動要求調(diào)到虎捷軍、歸郭紹麾下第三軍。董遵訓(xùn)是怎么做到進(jìn)行調(diào)動的,郭紹一時間無從知曉……但應(yīng)該也不難,因為龍捷軍的同等名稱軍職比虎捷軍高,主動要求降職,上頭也不好意思不答應(yīng)。
董遵訓(xùn)離開龍捷軍,這事兒在郭紹看來不一定是好事,但事已至此已沒時間理會。
然后是一些要為他餞行的宴席邀請函。其中包括高夫人和大商賈陳夫人。
這兩個婦人那里郭紹打算去一趟,因為都是待他不錯的人。想那陳夫人,不僅給予了幫助讓郭紹派人打探遼國軍情,連聘禮別人都幫著出了一小半;對于這等人,禮節(jié)上起碼應(yīng)該多多重視。
距離大軍開拔的期限已不足十天,郭紹準(zhǔn)備抓緊時間辦這些事。白天他在侍衛(wèi)司官署和各軍營忙碌,派人去城西陳府送了拜帖,下直后就徑直去拜訪陳夫人。
以前他還是小隊長的時候,要出征很利索就走了;現(xiàn)在人脈越來越寬,卻是要麻煩一些。
還是那座顏色單調(diào)黯淡的宅院,郭紹讓京娘陪著、帶上一些禮物登門,準(zhǔn)備向陳夫人辭行。
陳夫人在廳堂門口迎接屈膝行禮,她的打扮和舉止還是那么淡雅。她的素凈上衣沒有扎在裙子里,又比較寬大,倒把腰肢的輪廓給遮掩了,這讓郭紹稍稍有點失望……陳夫人最適合的還是穿那種把腰束緊的舞衣,能把最好的地方展現(xiàn)出來。
寒暄了兩句,陳夫人道:“妾身要為郭將軍引見兩個人。”
郭紹便脫口問道:“什么人?”
“郭將軍隨我進(jìn)來?!标惙蛉说馈?
他便與京娘跟著進(jìn)了廳堂,就在這時,便見幾個白衣女子抬著一把椅子走了進(jìn)來。那椅子上坐著一個女子也穿著毫無裝飾的白衣裙,好像是孝衣一般。
但那女子好像是殘疾的,光禿禿的沒有腳用白襪子包著。臉長得漂亮清秀,頗有姿色。
“郭將軍可記得上次妾身提過的事,我的先夫被害后,拿錢從遼人手里贖回來了兩個小妾?!标惙蛉四樕淝宓?。
郭紹道:“記得。”
陳夫人道:“她就是先夫的其中一個小妾……紅鶯,你告訴郭將軍,契丹人是怎么對待你的。”
那名叫紅鶯的坐著的女子一臉悲傷,良久才顫聲道:“他們把我趕到了燒紅的炭火上,叫我在上面跳舞。我被掀上去被燙得想跑出來,但周圍都是人,他們哈哈笑著推攘我進(jìn)去……后來摔倒,身上被燙傷好幾處,腳已經(jīng)被烤熟,這才被拖了出去。他們又把我綁起來,然后拿刀子割腳掌上的肉吃。我昏死了幾次,后來郎中把我的雙腳鋸掉才活了下來……”
郭紹和京娘聽到這里都是瞪圓了雙目。
陳夫人卻冷冷道:“另一個,贖回來沒兩天就死了。她更慘,契丹將領(lǐng)把她脫光綁起來后,拿滾油澆在她的臀上,然后活生生剜肉吃。幾個武將坐在旁邊,一面聽她的慘叫取樂,一面分肉吃……受傷后卻死不了,痛苦持續(xù)了一個多月,回來后終于傷口潰爛無藥可救,死掉了?!?
京娘大怒,惱道:“這是真的?”
陳夫人道:“我從小到大對這等事聞所未聞,若不是親耳聽到親眼見到人,叫我想都想不出來?!?
“這……這……”連郭紹見過尸山血海的人,對這等事也是難以想象。聽罷只覺得遼國才是真正邪惡的國家。
這樣的國家不被天譴?郭紹再也不信有神了。
他脫口問道:“那些人為何要那么做,就算有仇,一刀把人殺了其不痛快?
陳夫人道:“這便要去問契丹人,咱們商賈與他們有什么仇,他們不過是為了取樂而已?!?
郭紹心下十分難受,已是無以對。
“這次郭將軍出征,把蕭思溫的部下殺了,讓他們付出代價,妾身便顧不得禮儀、愿意不惜代價報答您?!标惙蛉说?,“相比蕭思溫部下所作所為的罪孽,咱們的禮儀規(guī)矩算得了什么事?”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