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曹泰應(yīng)道。
符金盞向門口走去,回頭又道:“宣佑門那邊你派個人去看著,若大內(nèi)的嬪妃要求見官家,你叫人趕緊稟報我?!?
曹泰躬身道:“昨日大軍才從西華門入城,大內(nèi)的宮人現(xiàn)在人心惶惶,暫時恐怕沒膽子敢出來?!?
符金盞聽罷點點頭,輕輕抬腳跨出門檻。
及至皇帝寢宮,光線便沒有外面的房屋那么明凈,這地方十分封閉。但不是別人給柴榮選的,他之前還能做主的時候自己選的地方,估計是看中此處只有一個入口的原因、連窗戶都只有一小扇采光還不好。
符金盞走到皇帝跟前,只見他睜著眼睛,也不像之前那樣痛苦地呻|吟喘氣了,好像精神好了很多。符金盞見狀心里反而一陣緊張,難道他的病在好轉(zhuǎn)?若是皇帝的病情好轉(zhuǎn),那事情還真不好辦了!當(dāng)然不能放他出去,不然從宮廷到文武,要死很多人。
符金盞不動聲色,抬起手輕輕一揮,屏退左右。她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輕聲說道:“官家,你應(yīng)該明白我不能讓你見大臣?!?
皇帝“唉”地嘆了一起,居然開口道:“那我……見見宗訓(xùn)?!?
他說話雖仍舊很微弱,但口齒更清楚了,符金盞心里頓時有點慌。她沉住氣道:“宗訓(xùn)只是個孩子,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話,跟我說罷。”
“朕與你,還有……好說的?”皇帝道。
符金盞聽罷很生氣,但沒有發(fā)作。
皇帝又微弱地說道:“朕時辰無多,最后……見宗訓(xùn)?!边^得一會兒沒聽到回應(yīng),他輕輕偏過頭來,睜大眼睛道,“你們……要篡朕位……”
符金盞氣急反笑,冷笑道:“官家自個留下的這個局面,還能怪誰?難道你真的相信那塊木牌子‘女符代王’么;紹哥兒又怎么篡位,天下人服他嗎?倒是官家一直倚重的趙匡胤,若是叫他得逞了才真的可能自立為帝。
恐怕官家心里也清楚,只有我扶持宗訓(xùn)繼承大統(tǒng),才能延續(xù)江山;不然,你恐怕早就把我殺了吧!事已至此,你還有選擇么?”
“淫婦……”皇帝只罵了一聲,沒力氣罵出別的話了。.
符金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說道:“實話告訴你,我到現(xiàn)在還是清白之身,只有你才把我想得那么不堪!”
皇帝“哼”了一聲,帶著嗤之以鼻的口氣。符金盞道:“你別不信……幾年前在李守貞府上,還沒洞房就滅門了;后來依周太祖之意、再嫁后的事,應(yīng)該不用我說了。”
她不能再接受皇帝的辱罵,便冷冷說道:“官家覺得我是個完全不念舊情的人么?李守貞之子算我的前夫罷,周太祖算我的殺夫仇人罷?”
符金盞故意停頓了一下,等他有尋思的時間,然后繼續(xù)說道:“我認(rèn)殺夫仇人為義父,又改嫁仇人。但官家想想,我剛嫁給你那兩年,對太祖如何、對官家如何!您不覺得很奇怪么?我心里本來對太祖和官家就沒什么怨恨……那是因為我和李崇訓(xùn)毫無夫妻之實、也無夫妻之情,如何對太祖怨恨得起來?”
“咦?”柴榮忽然變色。
三兩語,符金盞就把他說服,她本來就是個聰慧的人。此時她注意觀察柴榮的神色,情知他已信了八分,當(dāng)下忽然覺得多年一來終于出了一口怨氣。
她見狀仍然不放過柴榮,又冷冷說道:“這么簡單的道理,官家只要稍微用心就明白。但這么幾年了,官家那么聰明的人,卻還是不明白,因為在你心里根本就只有天下,而沒有我這個妻子;我對你無足輕重,你連一點心思都舍不得用在我身上!”
柴榮忽然從被子里把手向符金盞伸過來。
符金盞急忙倒退了兩步,更加遠(yuǎn)離他,卻又逼問道:“官家是不是后悔了?”柴榮無奈地不做聲。
符金盞道:“現(xiàn)在想后悔也晚了!您又知道我為何編造馬夫的事么?”
柴榮不答,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似乎正在回憶往事。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