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二妹端坐在那里,故意用緩緩的語氣說道:“郭將軍若要騎馬,我準(zhǔn)你借北苑的馬場?!闭f罷向郭紹擠了擠眼睛。
郭紹道:“謝太后。”
“我有點累了?!狈玫?,“二妹,你和郭將軍去罷。”
符金盞的臉紅撲撲的,輕輕應(yīng)了一聲,并沒拒絕。
只見符金盞起身向自己走過來,郭紹的喉嚨蠕|動了一下,心跳竟然開始加速。二人一聲不吭地拜別“太后”,從宮門退出來,宦官曹泰帶著他們離開金祥殿。
“走馬行街去北苑?”符金盞小聲問了一句,眼睛看著東邊高大的東華門城樓。那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和欣喜。
符金盞不是生下來就在皇城,但進(jìn)來后就很少很少出去。郭紹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有一種直覺,符金盞期待的不是去北苑騎馬,而是出皇城的心情,因為她特意提到“走馬行街”。馬行街就在東邊,皇城外面。
忽然之間,郭紹恍若回到了御園,聽到符二妹在問:御園西邊有一座很大的宮殿,叫萬福宮,夫君知道萬福宮是做什么的嗎?
“不去北苑如何?”郭紹問道。
符金盞道:“那去什么地方?”
郭紹看著她白凈的臉,在青色的領(lǐng)子反襯下簡直如不食煙火的仙女,連一丁點風(fēng)塵氣都沒有。他說道:“想去哪就去哪,什么也比不上自由?!?
“自由?”符金盞似乎沒聽過這個詞。
郭紹沒回答,沉住氣帶著她走向東華門。符金盞的注意力也轉(zhuǎn)向了那洞開的城門,一步步走了出去。
及至門外,一眾侍衛(wèi)將士上前道:“主公。”
郭紹指了指:“盧成勇、董二跟我,別的人帶著馬車回府,交付車馬后解散?!?
“得令?!庇H兵從來不質(zhì)疑郭紹的任何命令。
他說罷徑直把符金盞摟了起來,大庭廣眾之下,符金盞白凈的耳朵頓時泛紅。不過她還沉得住氣,因為她現(xiàn)在是符二妹。
符金盞坐到了馬上,郭紹也隨即翻上去。騎著馬沿著御街南行。符金盞在身后拽著郭紹的衣服,卻保持著一定距離,她悄悄問道:“這樣不太好,行人都在看?!?
郭紹抖了抖韁繩,沿著御街大路慢跑而去,盧成勇等二人也還跟得上,騎著馬走在后面。不多時,三騎出朱雀門,從龍津橋南折向東面,沿著大街又出陳州門。
符金盞道:“已經(jīng)出東京城了,郭……你要帶我去哪?”
“二妹從來沒有這么出來過罷?”郭紹笑道。
符金盞的聲音帶著恐慌和激動:“我一個婦人,當(dāng)然不會隨便出來。”
“抓緊了。”郭紹喊了一聲,腿上的力道給黑馬傳遞著心意,大馬輕輕松松地加快了速度。一條筆直的驛道,周圍一片曠野。
“噠、噠、噠……”馬蹄的聲音逐漸急促而巨大,前面的風(fēng)已經(jīng)很大了。符金盞還是沒出聲,卻終于忍不住摟進(jìn)了郭紹的腰,身子前面緊緊貼住了郭紹的后背。郭紹腹部那雙玉白的緊扣的手,表露了符金盞的緊張。要是喚作符二妹,跑這么快,她肯定要大喊大叫了。
看來速度還不夠快,郭紹踢了一腳馬腹,猛地抖動韁繩。黑馬開始盡力狂奔,驛道上黃塵掀起一長串。兩邊的景物已經(jīng)模糊,巨大的風(fēng)力讓郭紹都有種要飄起來的感覺。
“呀……”符金盞把臉貼住郭紹的背,終于出聲喊起來,又說了什么話。郭紹大聲嚷嚷道:“你說什么?”
“我要摔下去了!”符金盞大聲道,以便讓郭紹在巨大的馬蹄聲、風(fēng)噪中聽到說話聲。
郭紹道:“小腿繃緊用力,踩穩(wěn)馬鐙;抱穩(wěn)我。大腿、腰以上放松,注意馬背的顛簸節(jié)奏!”
倆人騎著馬狂奔了半個時辰,后面的隨從已經(jīng)看不到影兒了,他們的馬比不上郭紹的黑馬,跟不上來。郭紹終于放緩了速度,漸漸停了下來。符金盞的身子都在發(fā)顫。
郭紹先跳下馬,她還緊緊拽著馬鞍,看著郭紹搖頭道:“太高了,我……我覺得天地都在晃!”
“跳,我能接住你?!惫B堅定地說道。
符金盞身子一軟,從上面滑下來,郭紹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她。她扶著郭紹的手臂,見路邊有干草,哪里還顧得什么禮儀,當(dāng)下就坐了下去。片刻后她忽然肩膀一陣抽|動,沒好氣地看著郭紹噗嗤笑了出來:“我知道二妹為何叫得那么大聲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