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紹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想起以前自己想干很多事,都因為把幽云十六州放在要而推遲。而今心愿得逞,卻感到諸事復(fù)雜,一時間不知該從何作手。
不過他很快又想到自己還很年輕,有大把的時間,且富有四海極有威望權(quán)力,完全可以緩圖。心下一時間便舒坦起來,干什么都覺從容踏實,是時候放開膽子去干曾經(jīng)想_干的事了!
遼國主耶律璟被刺的事,一開始確實讓同為皇帝的郭紹震驚了一下。不過很快他便稍稍放松,耶律璟的處境比自己現(xiàn)在差多了。郭紹而今這么高的威望權(quán)勢,很難有人有膽子和實力威脅他,更何況郭紹自覺平素對身邊的人哪怕對卑微的奴婢也不算暴_戾,除了以前和他爭奪權(quán)力的死敵,幾乎沒人恨他。
……遼國上京,耶律賢雖只有十三四歲,不過剛坐上汗位不久,舉止已很得當(dāng)。私下里一些貴族都說,到底父母是皇帝皇后,確非凡人。
略顯陳舊的大遼宮城正殿,在一座上崗上俯視草原,因大遼威勢席卷草原,這座山崗也有了神秘的名聲。宮殿里面,隱隱約約,仿佛前代皇帝耶律璟的血腥味都還沒完全褪去。這地方不知死過多少人,說不定那石頭縫里全都是洗不干凈的血跡。
上京的天氣更冷,還沒進入冬季,宮殿里就得升火取暖了。火光之中,遼國君臣為了部族的前程商議了一整天。
議事罷,大汗又召蕭思溫單獨面圣。蕭思溫圣眷極盛,經(jīng)常與大汗見面說話。耶律賢但凡有事,都要先問蕭思溫,再作決定。
蕭思溫把一張只有一行字的紙拿出來:“燕燕在郭鐵匠手里,他回信了。這封信可能出自郭鐵匠親筆?!?
耶律賢瞧了一番,先是覺得堂堂周國主郭鐵匠寫得字不怎么好,但一想那郭鐵匠是卑賤底層武夫出身,會寫字就不錯了。
耶律賢臉上的表情十分復(fù)雜。這郭鐵匠一句話,敵意不強,還似乎帶著調(diào)侃的意味……但總覺得有某種羞辱的感覺。
蕭思溫道:“燕燕不過一個小娘子,郭鐵匠應(yīng)不會對她怎樣?!?
耶律賢沉聲道:“他會把燕燕……會讓燕燕……”臉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病態(tài)般的紅色。
蕭思溫裝作沒聽懂。
耶律賢道:“本汗而今已貴為大遼皇帝,卻不能保住一個燕燕?!?
蕭思溫嘆了一氣:“大汗對燕燕有這般心意,已是她修來的福分了?!笔捤紲赜忠桓敝倚墓⒐⒌臉幼拥溃按蠛箷呵也槐貙⒀嘌鄴煸谛纳?,而今大遼痛失幽云,局勢仍危,大汗應(yīng)以國事為重。”
“都是那些狼子野心之輩,殺我父皇母后,奪我家皇位,把大遼敗得如此不堪!”耶律賢面露恨恨之色,轉(zhuǎn)頭又欣慰道,“不過而今有蕭公與耶律斜軫大帥為本分憂,大遼定會重振旗鼓?!?
蕭思溫聽罷十分受用,“蕭氏一向?qū)Υ筮|忠心,賢君當(dāng)政,臣定不敢懈怠。”
耶律賢道:“那郭鐵匠占我國土,奪我燕燕,總有一日必將雪恥!”
蕭思溫沉吟道:“臣以為不可輕舉妄動,大遼暫且應(yīng)坐觀其變,最好等郭鐵匠死了再說?!?
“郭鐵匠如此叫蕭公忌憚?”耶律賢道。
蕭思溫不置可否,幽云大片地盤剛剛被別人用武力光明正大強取豪奪去了,其它的就不需解釋,愿打服輸。
他又好道:“燕燕不過是蕭氏一女,雖未貴族,對郭鐵匠也無關(guān)緊要。大汗若牽掛燕燕,準(zhǔn)許臣想辦法拿一些牛羊贖回來如何?”
耶律賢皺眉道:“周國與大遼廝殺多年,郭鐵匠愿意和談此事?”
蕭思溫道:“人只要贏了就大方,何況臣觀郭鐵匠作為,只要給足好處,他極可能愿意交換。不過燕燕被俘回來,恐怕無福嫁與大汗了,大汗應(yīng)另選一名貴族閨秀……”
耶律賢立刻說道:“只要她能回來,本汗絕不嫌她。”
蕭思溫聽罷長嘆了一聲。
耶律賢一夜之間貴為大遼皇帝,自知將來不缺美人陪伴,不過始終覺得燕燕最親。燕燕純凈無心機的笑語至今如在耳際“賢哥別怕,雖然我欺負(fù)你,可別人若要欺負(fù)你,我可總會護著你”。
“唉!”耶律賢年輕尚有稚氣的臉上,竟是露出了與年齡不太相符的傷感之情。
他一時動容,說道:“不計代價把燕燕贖回來!只要她回來,本汗即刻娶她為皇后!”
蕭思溫眼睛一亮,立刻拜道:“臣定當(dāng)盡力?!?
他或許已經(jīng)清楚了,蕭綽能得到的寵愛,別的任何女人不可能再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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