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頓時坐立不安,心說那馮繼業(yè)不管是什么鳥,起碼是皇帝親封的開國侯,位居軍功功臣貴族之列……但這廝也是干得出來如此荒謬之事,竟拿自己未出嫁的親妹服侍賓客?
昨晚曹彬喝得大醉,如何知道這娘們是誰!但事已至此,曹彬也不好責怪這小娘。
他便皺眉道:“馮娘子冰清玉潔,高門千金,可曹某早已娶妻生子,這下豈不要辜負娘子?”
小娘道:“妾身并不難為曹公,曹公若是不嫌,妾身愿在曹公身邊作個小妾為您鋪床疊被。若是嫌棄,就當什么事都沒有罷,反正昨夜妾身心甘情愿?!?
曹彬踱了兩步,只覺得馮家的事是馮繼業(yè)說了算,趕緊穿戴好衣服,出門找馮繼業(yè)去了。
及至客廳等馮繼業(yè),曹彬?qū)に贾@廝會不會以此事來要挾,找自己麻煩?曹彬心里十分不爽,他是個很要名聲的人。
不多時,馮繼業(yè)一臉笑容進來了,抱拳道:“曹公昨日喝多了,今早俺便沒叫人叫醒您。不過耽誤兩三個時辰,也誤不了事。俺這就叫人弄些早膳來?!?
這廝竟然絲毫不提他妹妹的事兒。
曹彬張了張口,欲又止,實在開不了口,也不知開口之后要與他說什么!曹彬?qū)に计?,只得說道:“馮將軍且慢,早膳便不吃了。我此番進京是受官家召見,不便磨磨蹭蹭。不然萬一有什么吃飽飯的官兒一本奏章上去,我在馮將軍這里吃喝逗留,總歸不好?!?
馮繼業(yè)聽罷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道:“曹公之有理,俺備了些干糧,曹公在路上吃?!?
曹彬便從椅子上站起來,馮繼業(yè)也起來道別。
這時曹彬不動聲色道:“馮將軍如此勇猛善戰(zhàn),閑在家終究是朝廷損失,不知可有心思出山任職?”
馮繼業(yè)大喜,馬上說道:“當然有!老……在下都快閑出病來!聽說曹公要南下用兵,若不棄,在下愿鞍前馬后效犬馬之勞!”
曹彬道:“你聽說的事兒不錯,不過南邊乃蠻荒瘴氣之地,馮將軍果真要去?”
馮繼業(yè)道:“若要舒坦,俺這新建的莊院,伸手錦衣玉食,豈不舒坦?”
曹彬笑了笑,又語重心長看著馮繼業(yè)道:“我方才之非恭維之,馮將軍有勇有謀殺伐果斷,但所不足者,戾氣太重。你聽我一,今已非五朝戰(zhàn)亂之世,馮將軍的脾氣得改改!”
馮繼業(yè)忙一本正經(jīng)地抱拳鞠躬:“曹公教訓得是。”
曹彬見狀,點點頭道:“你若在戰(zhàn)陣上愿聽我的號令,不再濫殺無辜,我進京后便保舉你作副帥?!?
馮繼業(yè)大喜,忙拜道:“多謝曹公美!”
曹彬抱拳回禮道:“馮將軍,后會有期?!?
曹彬的隨從已準備妥當,一行人便出得莊子,馮繼業(yè)率眾送到大門之外。
大伙兒沿驛道南下,曹彬身邊有一年輕人千牛備身協(xié)助公務,名呂端。多次交結(jié)下來,曹彬覺得此人常犯糊涂,但在要緊的事兒上總能見解獨到,不會人云亦云,十分喜愛。
曹彬便招呼呂端趕上來,在馬背上說道:“呂千牛覺得馮繼業(yè)此人如何?”
呂端毫不猶豫道:“鎮(zhèn)國公(史彥)超性情暴躁嗜殺,斜目對人不修禮儀,卻為人直率有忠義之心。開國侯(馮繼)業(yè)暴戾喜殺,卻喜鉆營。”
曹彬皺眉道:“何以見得?”
呂端直不諱道:“支持整個西北邊事的折公沒抓到李彝殷,他反抓到了,豈不是能耐?”
曹彬顧著驅(qū)馬,沉默良久,又問:“人總有改過之時?!?
呂端竟口出粗:“狗改不了吃屎?!?
曹彬愕然,不再詢問,“駕!”他吆喝一聲,加快了戰(zhàn)馬的步伐。
曹彬十分為難,他也不喜馮繼業(yè)這種人。昨夜睡了馮家的親妹妹,雖然馮繼業(yè)沒有借此要挾,但曹彬如此拍拍屁|股就走人,總覺得過意不去。
他久在戰(zhàn)陣,情知戰(zhàn)陣上勇猛堪用之人難得,但越是這種人越有毛病,正道是人無完人。曹彬一路權衡再三,認為自己把馮繼業(yè)帶在身邊善加調(diào)|教,應該能見些效果。
如若能為朝廷教出一個能征善戰(zhàn)的良將,也是利國利民之善。
兩天后,曹彬等過黃河,宿陳橋驛。曹彬又問呂端要什么人,呂端舉薦張建奎。于是曹彬還沒到京,于人事已心中有數(shù)也。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