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徐妙錦的聲音道:“上回高陽王來探病,妹妹奉命送他出洞門。在路上高陽王說買了一只鱉,想要放生。妹妹乃清修之人,今日再見到高陽王,便不禁順便問他?!?
徐王妃點(diǎn)頭道:“哦,原來如此。高煦從小就愛舞刀弄槍,少年便跟著他父王上陣,殺氣很重,積點(diǎn)善德,沖沖戾氣甚好。高煦,你有空也可以給菩薩燒幾柱香?!?
朱高煦聽到糊弄過去了,暗松一口氣。他情知母妃偏向信佛,便趕緊道:“母妃說得是,兒臣也覺得佛祖更靈驗(yàn)?!?
徐王妃聽罷果然很受用。
至于母妃信佛,為何身邊有個(gè)道士,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也沒什么稀奇的,國人大多本就是泛信者,剛拜完佛主,轉(zhuǎn)身又拜玉皇很常見。最奇葩的是佛寺里常有道家神仙。
朱高煦又對徐妙錦道:“那只老鱉自然是放了的,皮厚得很,現(xiàn)在還活得好好的,什么事兒都沒有。”
徐妙錦聽罷,眼睛變成彎彎的下玄半月,可是臉上的其它部位竟然繃住了,沒有突然笑出來。這也是本事。
二人瞬間對視了一眼,徐妙錦的眼神里,再無以前那種大人看小孩般的蔑視,卻有一些贊賞之意。朱高煦心里像放了一只火爐子一樣。
在此之前,朱高煦與徐妙錦一共就兩面之緣,相見的時(shí)間也是極短,話更少了。不料僅僅就是兩面,二人之間竟然有了隱|私的小秘密!
剛剛才被燕王一個(gè)小動作潑了一大盆涼水的心,此時(shí)又在不知不覺中再度燃起。
這時(shí)徐王妃道:“我在這里,你們兄弟就不愿意走,那我先回房了。兄弟不要有隔夜仇,一起為父王出謀出力,懂嗎?”
朱高煦剛剛舒坦,心下又咯噔一聲:徐王妃知道下毒的事兒了?
世子和朱高煦一起拜道:“是,母妃?!?
徐王妃緩緩起身,三個(gè)妹妹便上去扶住她。世子、朱高煦、高燧三兄弟沒動彈,親王府很有規(guī)矩的,兒大避母,親娘也不能隨便靠得太近。
一行人簇?fù)碇焱蹂瑥膹d堂出來。
朱高煦想起剛才父王說的事兒,隨口便感嘆道:“前陣子咱們四下攻掠,并未發(fā)生大戰(zhàn),死傷極少。這回朝廷遣大將、調(diào)大軍前來,恐怕就沒那么輕巧了。這仗打下來,不知要死多少人……其實(shí)都是自己人。”
這時(shí)徐妙錦微微側(cè)目,神色復(fù)雜地看了他一眼。
徐王妃嘆氣道:“娘管不了天下大事,唯有吃齋念佛,為天下蒼生祈禱了。我佛慈悲為懷,愿你們父王能早日完成心愿,少些殺戮?!?
朱高煦道:“此事也怨不得父王,齊、黃本可以參照漢朝推恩法,也可以緩圖削藩,并看在皇祖的份上,多留些情面;不然父王也不會發(fā)兵討逆。父王也是被逼無奈,很不情愿,最近人都老了一頭?!?
“高煦,你說得對?!毙焱蹂澰S道。
沒一會兒,朱高煦與幾個(gè)兄弟妹妹送徐王妃回到了臥房,他便和世子一道,往前殿去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