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三年七月底,燕王率軍二十余萬圍住沛縣縣城,以箭矢射勸降書入城,被拒。于是以大小千余門火炮在四面震炮,整座縣城彌漫在硝煙之中。
燕王認定沛縣縣城指日可破,于是以朱高煦為先鋒,率本部步騎五千、藩騎三千南下,前軍逼徐州。
朱高煦領(lǐng)命,遂率眾離開沛縣。走了半天之后,還能隱約聽到北面?zhèn)鱽淼呐陧憽?
大批人馬在大路上、就像一條黑龍一樣蠕動,平原上不見百姓,估計聽見炮響已經(jīng)躲起來。朱高煦眺望原野,看見周圍大片的莊稼地,鮮見荒地,覺得附近的人口并不少。
正是秋高氣爽之時,他看到的景色與前世完全不同。天空湛藍,空氣濕潤通透,旱地里的麥子已經(jīng)收了,白菜、豆類仍留在地里,水田里的稻子橙黃漂亮、尚未收割,已被稻穗壓彎了腰。
朱高煦見狀心道:這次南下的時間,倒是非常恰當!
燕王在河北與官軍交戰(zhàn)、對峙了半年之久,二十幾萬大軍忽然長驅(qū)南下,糧食肯定很緊張。但一來到這徐淮平原,糧草便不用擔心了;就算讓士卒到田里去收割,也能弄到大量糧食……不過以燕王每到一處就震炮威懾四野的氣勢,朱高煦倒覺得燕王會直接逼當?shù)毓倮艚患Z。
前鋒軍從徽山湖西側(cè)行軍,一路道路平坦,未遇到任何阻擊。三天后,朱高煦已到徽山湖以南,此地距離徐州城只有二三十里遠了。
徐州自古四戰(zhàn)之地,是座大城。朱高煦猜測,官軍隨便聚集幾萬兵馬是沒有問題的,于是他也不急進,下令先修建營地立足再說。
王斌先“征用”了一個周姓大村莊,朱高煦的中軍便駐扎在村子里。利用村莊外面本來就有的土墻、在墻外挖壕溝,以構(gòu)筑工事;又在村子外面另建一個軍營,以為掎角之勢,天黑前眾軍就建起了簡易的防御設(shè)施。
……朱高煦部在村莊休整兩日,第三天一早,他便率領(lǐng)騎兵出軍營,仍將步軍留下守備接應(yīng)……他尋思自己一共只有八千人,只帶騎兵前去徐州,萬一打不過還能跑。
馬軍陸續(xù)出營,從平原上直趨徐州城。剛走了沒多久,斥候便報:“徐州城官軍出城列陣,有數(shù)萬人之眾!”
前兩年官軍騎兵消耗巨大,連平安也缺精騎,朱高煦認定守城的官軍不可能有多少馬隊。
而且徐州的守軍并非官軍主力,朱高煦還在燕王中軍時,就知道平安還沒到濟寧;盛庸軍也還在山東,有密報盛庸會率軍去淮河。
朱高煦便有恃無恐,帶騎兵四千余騎繼續(xù)南下。
眾軍很快到了徐州城。他坐在馬上極目眺望,已能看見城樓矗立在霧沉沉的天邊,北面果然是方陣密布,擺出了架勢。
朱高煦的騎兵陸續(xù)離開大路,向兩翼擺開,緩緩前行。這時他轉(zhuǎn)頭對親兵說道:“傳令諸部停止前進,百戶以上將領(lǐng)到軍前聽命?!?
“得令!”
數(shù)千人馬逐漸停下來,與官軍大陣距離近二里地遙遙相望。幾十個武將也陸續(xù)聚集到了朱高煦附近。
朱高煦在軍隊前方、騎馬踱步觀望了一番,調(diào)頭時,見許多眼睛正看著自己。他開口道:“咱們是前鋒,只負責掃清到達徐州的道路。官軍有數(shù)萬之眾,能襲擾就襲擾,不可深入敵陣,只待我父王大軍前來。”
眾將抱拳紛紛應(yīng)道:“末將等得令!”
朱高煦又用手遙指南面,“那邊有附城的一些村子集市,現(xiàn)在戰(zhàn)場在城北,百姓可能已經(jīng)跑了。為防有伏兵……王斌!”
王斌抱拳道:“末將在!”
朱高煦道:“你率一沖人馬過去,把村子都燒了,若官軍援軍前來,見機避戰(zhàn)!”
王斌領(lǐng)命而去。朱高煦便揮手道:“諸位看大旗和紅色三角旗,與我靠近。各回各部。”
沒過多久王斌的一股騎兵便沖到了各處村落里,從東邊開始,遠處陸續(xù)燃起了大火,煙霧沖天。城墻上的火炮也開始鳴炮示威。
這時,對面大陣忽然傳來一陣鼓聲,官軍右翼一片方陣開始向前移動了。
朱高煦觀望了一會兒,見西邊的一大片低矮房屋還沒被燒到。他頓時大膽想象……西邊有伏兵!于是當下便喊道:“命令諸部,隨我向西迂回!”
停留在曠野上的全部騎兵,陸續(xù)便跟著朱高煦的中軍大旗轉(zhuǎn)向,諸部成三股馬隊,漸漸跑起來了,“隆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大。
朱高煦帶著馬隊繞行至西面時,果然見王斌剛靠近那片房屋,那邊便響起了炮聲和銃聲,嘈雜一片。官軍果然在城外隱蔽了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