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恩慧沒再吭聲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也不說甚么一路順風之類的客套話。
就在這時,朱高煦從袖袋里摸出了一只荷包,便是王貴從鳳陽帶回來的東西,雙手送了上去。馬恩慧一面接住,一面抬頭看了他一眼。
她拉開細繩時,朱高煦便道:“文圭滿一歲的時候剪下的頭發(fā),鳳陽的宦官說小孩兒的頭發(fā)細、不能留長了,剪掉后能長得更好。”
朱高煦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在說普通的家常。
但馬恩慧的雙手在發(fā)顫,情緒立刻就崩潰了,眼淚流了一臉。她捧著荷包,捂在鼻子上使勁聞著那氣味,沒有奧啕大哭,淚水卻非常多,肩膀在一陣陣地抽搐。
客廳里安靜下來,朱高煦不再說話,屋里只剩下壓抑的抽泣之聲。
過了一會兒,馬恩慧拿出手帕輕輕擦拭著臉,剛擦干,不知怎么又開始哭了。一連折騰了三次,她總算是消停下來。
馬恩慧沒有說一個謝字,只道:“要是以前沒有削藩,大家都和和睦睦的,咱們還是親戚,可以時常走動……”
她的口氣像是追憶往事,像是在幻想,叫人聽著莫名有點心酸。
所以輕開戰(zhàn)端者絕不英明,萬一失敗了,就得和她現在一樣一面懊悔、一面?zhèn)校蛟S更不如!
朱高煦回應道:“現在我們還是親戚?!?
馬恩慧沉吟了一會兒,便道:“漢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朱高煦忙靠近了過去,偏過頭時,耳朵都能感覺到馬恩慧吐氣的觸覺了。她用極低的聲音說了幾句話。
“哦!”朱高煦聽罷,恍然點點頭。
她當然沒說建文帝和建文太子下落,畢竟太子文奎也是她的兒子;況且他們的行蹤、馬恩慧是不是確實知道也存疑。不過她說了另一件也挺有意思的事兒,就算是朱家的人、朱高煦以前也不知道。
過了一會,朱高煦道:“我不久留了,告辭?!?
馬恩慧問道:“漢王何時回京?”
“難說。”朱高煦不動聲色道。
……
受封漢王之后,朱高煦的府邸無甚改變,就藩時、直接去云南的親王府就行了。不過親王府的官員人事,已陸續(xù)開始安排;親王府的人員規(guī)模,與郡王府不可同日而語。
朱高煦答應就藩云南,已算是很聽話。所以在王府官員任命上,他少不得在父皇跟前討價還價,父皇在此事上也比較遷就他。
由于要去邊陲就藩,父皇答應給朱高煦三個護衛(wèi)兵力,加上儀仗等人數,共計步騎約一萬九千人。王斌出任左護衛(wèi)指揮使、韋達出任中護衛(wèi)指揮使、劉瑛出任右護衛(wèi)指揮使。
王府長史司共有官員二十六人,官位也逐漸補上了。左長史叫錢巽,右長史是李默;侯海改親王府典仗。
這個李默是朱高煦主動要的人。因為韋達再次在朱高煦跟前、為李默求官職……還在北平的時候韋達就找過朱高煦幫忙、讓李默通過世襲百戶的考試,朱高煦沒幫,而這次實在不好意思回絕。
韋達的女兒本來可能做親王妃的,現在只嫁給了朝中的一個千戶;韋達在“靖難之役”中為朱高煦拼死賣命,這點小小要求并不過分。朱高煦或多或少有對他的補償心理。
不過那李默倒是有點意思,其父是百戶,他差點就沒世襲成軍職;后來不知花了錢還是怎么搞的,第二次世襲考試終于過了。現在卻不想當武將,走韋達的路子跑到親王府做起了長史。
朱高煦暗地里叫王貴、侯海、高賢寧等人查新任的文武官員,卻沒查出甚么所以然來。
但他一心認定:這次任命到漢王府的人,肯定有太子|黨或是誰的奸諜!
從姚廣孝安排姚姬的手段看來,朱高煦認為奸諜可能隱藏得很深……畢竟暴露的奸諜沒甚么大用,還不如明明白白派個人來監(jiān)視朱高煦。
比如父皇就正大光明地派了胡濙,讓胡濙跟著朱高煦一起去云南公干。。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