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當天,郭資就接到了圣旨,讓他即刻到乾清宮東暖閣覲見。
郭資來不及與朝中同僚好友聯(lián)絡(luò),忙著換好了官服,便奉詔進宮面圣。
他一路走到了乾清宮東暖閣。被宦官帶進去時,只見里面除了圣上,還有袁珙、楊士奇、楊榮、楊溥四個大臣,以及宦官海濤,都是圣上的心腹,也是郭資認識的人。
郭資情緒激動,跪伏在地哽咽道:“臣叩見圣上!臣有負圣上重托,未能守住成都城,罪該萬死!”
君臣分別已近一載,但皇帝朱高熾的聲音似乎很冷靜,“郭部堂平身。成都城失陷,乃因華陽郡王與蜀王府護衛(wèi)武將勾結(jié)獻城之故,朕已派人查清了。奸人投敵,此事不能怪罪于郭部堂?!?
郭資謝恩,又道:“臣有失察之罪!不過那華陽郡王何時私通漢王,臣事先連一點風聲也沒聽到,礙于蜀王之面,更不敢隨意查他……”
“朕知道了?!敝旄邿氲穆曇舻?,“朕想問郭部堂,你落入高煦之手,都說了些啥?”
郭資愣了一下,躬身道:“至始至終,臣未向叛王說過半點事!”
朱高熾沉吟片刻,說道:“去年高煦進皇宮,在文樓見過你。有關(guān)俺父皇太宗皇帝駕崩之事,高煦應該會問你罷?”
郭資漸漸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了,實話實說道:“叛王剛進城便問了此事。朝廷既有定論,臣當然至死不會說出半句!臣只道,先帝駕崩、必與圣上諸臣無關(guān);圣上登基之前已貴為皇太子,諸大臣亦是飽學之士,德才俱備、深諳圣賢之道,知情理、明是非,豈能與此大逆不道之事相干?”
朱高熾問道:“高煦怎么說?”
郭資道:“回圣上,叛王應該信了。事實確是如此,道理也十分明了,叛王不得不信。”
朱高熾道:“你還說了甚么?”
郭資拜道:“沒有了,圣上明鑒!叛王忙著帶兵謀|反,他只見了臣一面,便再也沒理會臣。圣上可叫宮人察驗,臣身上沒有一點傷!那些要緊之事,臣未經(jīng)拷|打,更不會輕易招供!”
若論講道理,郭資還是很擅長的。
他之前見到漢王,兩句話就說服了漢王;現(xiàn)在又只抓住沒被拷|打一點,就幾乎說服了當場的所有大臣們。楊士奇、袁珙都下意識地輕輕點了頭。
朱高熾忽然說道:“那高煦怎會知道先帝崩于中毒?!他從何得知?”
“???”郭資剛松一口氣,臉上馬上一變,吃驚地復問,“叛王怎會知道此事?”
袁珙開口道:“圣上下旨將郭部堂換回來,用了十幾個人!漢王如此得寸進尺,便因他叫張鶴帶話,咬定先帝崩于中毒!”
郭資神色蒼白,拜道:“此事恐怕有詐!臣指天發(fā)誓,絕未說過先帝中毒之事。”
袁珙小心翼翼地說道:“圣上,此事或許確非郭部堂泄|露。郭部堂為人忠直,沉穩(wěn)有智謀,未到萬不得已之時,不至于說出那種事?!?
郭資埋著頭,聽到這里,對袁珙心懷感激。
朱高熾道:“那應該是誰說出去的?”
東暖閣里沉默著,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郭資更無法解答,他在此之前一直被關(guān)在成都,甚么也不知道……何況現(xiàn)在他的嫌疑是最大的,誰叫他落入了漢王之手?
片刻之后,郭資忽然想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漢王所稱先帝中毒,如果確實是詐,那漢王豈不是已經(jīng)得逞?圣上答應了那得寸進尺的要求、便是中了計,反被漢王詐出了中毒之事!所以此事得要怪罪圣上了……
郭資覺得自己身為人臣,不該讓圣上擔罪責??墒枪Y擔得起么?那是出賣自己人的大罪!
郭資小心翼翼地輕輕抬起頭,從余光里瞧了一下圣上的臉。此時的朱高熾神情十分復雜,似乎在惱羞與疑惑之間徘徊著。
良久之后,朱高熾終于開口道:“郭部堂總算是回了朝,此乃一件好事。你依舊到戶部去任尚書,改日再議罷?!?
幾個大臣一起拜道:“臣等謝恩,請告退。”
……朱高熾叫宦官海濤送大臣們出門,接著外面的宦官宮女走了進來,他又派人去將錦衣衛(wèi)指揮使譚清召來。
等了許久,譚清入內(nèi),朱高熾招其近前,沉聲道:“譚將軍派一些人手,暗中看著郭資,看他是否與陌生人來往?!?
譚清抱拳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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