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錦顰眉想了片刻,又道:“‘馬公’還曾是宦官王寅的義父。起初我以為‘馬公’是建文朝的一個太監(jiān);但王寅見過‘馬公’,據(jù)他描述、此人確非宦官。
當年章炎死了之后,遺孤被人送到了京師;我還在燕王府,便無法再管此事。那遺孤便是現(xiàn)在的王寅,他先被馬公收養(yǎng)為義子;‘靖難之役’后,馬公卻忽然不見了!
王寅流落在外多日,才遇到了太監(jiān)王狗兒。接著他被王狗兒利|誘凈身之后,被送到了宮里做宦官。那時王寅才認了王狗兒作干爹,改姓為王?!?
妙錦又用懇求的眼神看著朱高煦,“王寅年紀太小、只是被利用了,他必定與陰謀無關(guān)。當初他偶爾來一次祈福觀,也從未表現(xiàn)出知道陰謀的樣子?!?
“我知道的?!敝旄哽泓c頭道。
朱高煦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良久沒有吭聲。
那個“馬公”的嫌疑非常大。
因為他先試圖用妙錦這一條線,威脅妙錦、叫她趁侍寢之機刺|殺先帝!故此可以推論:后來妙錦這個工具沒用上,“馬公”才動用了王狗兒、或者隱藏在宮中的其他人,用銀環(huán)蛇毒謀害了先帝!
有個問題是:王狗兒進燕王府的時間很早、一向是先帝心腹,王狗兒被閹送進燕王府的時候,懿文太子朱標似乎都還沒死!那時候太祖皇帝的皇位繼承人、肯定是太祖特別喜歡的嫡長子朱標,一丁點懸念也沒有;朱允炆似乎年紀也不大,沒必要也沒能耐,那么早向燕王府安插奸諜。
王狗兒這樣一個先帝心腹,在皇宮已混得風生水起,又是個無家無室的閹人,有啥動機謀害先帝?
或許直接下手的人,另有其人?!比如薛巖的另一種推判,毒針是事先埋在泥里的,王狗兒只是碰巧挖到了有毒針的泥?
不管怎樣,現(xiàn)在朱高煦認為,首先要找到“馬公”,然后才能繼續(xù)查下去!
朱高煦便開口道:“妙錦再幫朕辦一件事,詳細詢問王寅、畫出一張‘馬公’的畫像來。并叮囑王寅,此事不要對別的任何人說起,以免打草驚蛇。”
妙錦起身道:“遵旨。”
朱高煦道:“前年宮中之事,王寅有功;何況我還得看在妙錦的情分上,必定會對王寅寬容對待,不會把他怎么樣?!?
妙錦神情復(fù)雜地看了一會兒朱高煦的臉,她屈膝道:“謝圣上恩?!?
妙錦告辭之后,朱高煦又傳王寅進來問話。王寅的描述,與妙錦的話沒甚么區(qū)別;似乎他知道的那些事、早已先告訴妙錦了。
……憑借別人口述、描畫肖像,其畫像與本人的相似度,問題很大。這種畫像的作用,只在于判斷個大概,比如男女年齡、高矮胖瘦等等。想當年齊泰那樣的名人被通|緝,齊泰還能跟著朱高煦一起大搖大擺出揚州城;那通|緝畫像有多像本人,便可想而知了。
朱高煦拿到“馬公”的畫像之后,便召見了新任大理寺卿高賢寧,把畫像交給高賢寧。朱高煦又當面將妙錦知道的事兒,對高賢寧說了一遍。
高賢寧也贊同朱高煦的見識:最好先查出馬公之誰。
因為王狗兒那條線索,之前的錦衣衛(wèi)用了各種辦法都撬不開嘴;現(xiàn)在王狗兒身體已經(jīng)很虛弱,再用刑怕、怕他傷口感染被弄|死了。
何況王狗兒沒有作|案動機,說不定盯住王狗兒、路子本來就是偏的!
朱高煦鼓勵高賢寧道:“這個大案,若能查出真相。朕打算先封存在宮中,等朕的后世子孫把皇位完全坐穩(wěn)了,便可以拿出來公諸于世,為我長兄翻案洗冤。
到那時,高寺卿作為本案主審官,必能留名青史、流芳百世!高寺卿亦能成為狄仁杰那樣的人。”
高賢寧拜謝:“圣上仁德。”
不過那狄仁杰之所以能流芳百世,主要并非因為查案厲害,而是他勸武則天把皇位傳給了李家、且起到了作用。當然這些事情不用較真,高賢寧也是很愿意干這件事的。
如此事涉重大的密案,必得朱高煦真正信任的人、才能涉足。高賢寧能干這件事,已經(jīng)表明了他在新皇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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