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恩慧立刻順著“臺階”,對皇后執(zhí)禮道:“妾身謝皇后賜坐。”
皇后又道:“圣上管著億兆臣民,勞心國事;我們住在這偌大的后宮里,只要不讓圣上分心煩惱,禮儀德行做到為天下表率,那便盡到了本分。我們這些宮中后妃女子,平常也不能出去,要相處許多年呢;本宮望大伙兒都能和和睦睦,好生過著日子,便再好不過了?!?
姚姬彎腰道:“皇后所極是?!?
馬恩慧也道:“妾身等謹(jǐn)遵懿旨?!?
不知怎地,馬恩慧第一次見到皇后郭薇、便覺得她很面善。大概郭薇那樣的人,不一定討男子迷戀,卻很容易討女子喜歡;特別是見慣了爭斗的女子,最喜歡郭薇這樣沒甚么棱角的、看起來心善的人。
而且馬恩慧也對郭薇沒有任何不滿之處。圣上當(dāng)漢王的時候,郭薇就是漢王的結(jié)發(fā)妻;現(xiàn)在她丈夫做皇帝了,她做皇后本來就是應(yīng)得的。不管郭薇有沒有本事、有沒有美貌,這就是她的命,很讓婦人們服氣,沒甚么不公道的地方。
馬恩慧又開口道:“妾身今日不知皇后、賢妃駕到,本是來拜訪郭夫人的,因此只準(zhǔn)備了給郭夫人的薄禮,當(dāng)作見面初識的一點(diǎn)心意?!?
皇后道:“無妨?!?
馬恩慧看向郭嫣道:“我?guī)Я艘黄ソz質(zhì)薄料子過來,此時雖值晚春,但做成衣裳也要一些時日工夫,做好便正好趕上夏季。一點(diǎn)心意,請郭夫人笑納?!?
郭嫣道:“多謝馬夫人。不過我這院子里的絲綢綾羅很多,皇后待我太好,甚么好東西都往我這里送呢?;屎笈c馬夫人的心意,我都領(lǐng)了。”
馬恩慧聽罷,暗暗吸了一口氣忍住,不動聲色地微笑道:“我不久前才從鳳陽回京,甚么東西都是宮里現(xiàn)給的,只有這些不稀罕的物件,讓郭夫人見笑?!?
馬恩慧其實最關(guān)注的人是姚姬,不料注意力老是被郭嫣分散!馬恩慧反復(fù)提醒自己,不要跟郭嫣一般見識,這才沒有發(fā)作反擊!
不過郭嫣的話,確實讓馬恩慧很難受。若是以前,這種事馬恩慧是不太計較的;但現(xiàn)在她的處境本來就很尷尬,還被人當(dāng)眾輕賤,心酸必然更增了十分!哪里好受得了?
郭嫣又對門口的宮女說道:“給馬夫人上茶?!?
宮女屈膝道:“是?!?
馬恩慧這時注意著姚姬,見姚姬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似乎有點(diǎn)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
姚姬是個很有心思的人,不知出于甚么原因,她沒有落井下石給馬恩慧難堪。不過當(dāng)別人讓馬恩慧難堪之時,姚姬看在眼里,似乎也是很樂見其成的。
皇后道:“我給姐姐送的用度,也都是平常之物,并沒有厚此薄彼?!?
郭嫣笑道:“皇后說得是,真要是稀罕物,即便是親姐妹、哪能隨便送人?”
四個宮廷貴婦坐在一起,喝著茶繼續(xù)閑聊著。
因為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親疏不同,所以大伙兒語都很克制,沒談那些私|密的事。談著談著,郭嫣又說到了皇后和姚姬戴的鐲子上面;女子之間,很容易關(guān)注到對方戴的首飾,實屬正常。
“這鐲子顏色好艷、光澤也好,以前沒見過呢?!惫痰穆曇舻馈?
皇后道:“確實是近幾年才有的東西,叫翡翠,產(chǎn)于云南平緬司。圣上送的,我們幾個后妃都有?!?
這時姚姬笑道:“我們的鐲子,與皇后那只可比不了?;屎竽侵?,是天下獨(dú)一份,原來是給父皇母后的禮物,叫‘天作之合’。一共兩件,皇后戴的是鐲子,圣上戴的是玉佩?!?
“天作之合……”郭嫣喃喃念了一聲,神情有點(diǎn)異樣。
她們?nèi)肆闹鞣N話題,馬恩慧倒是很少開口。她此時與人交往時的感覺,就如同她的身份一樣,已經(jīng)在邊緣、變得可有可無了。
不過還好,至少馬恩慧恢復(fù)了一些地位,至少在宮里還能被當(dāng)人看。若是毫無地位的人,就像當(dāng)年的姚姬、哪還用語挖苦?被人看不順眼徑直被打罵、干臟|活去了。
因此現(xiàn)在的姚姬即便對馬恩慧有成見、甚至有恨意,馬恩慧都覺得是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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