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忍住沒說，省得受人猜疑；而且他也說不清楚，沒有等到殘酷的現(xiàn)實擺在面前、一般人是不會相信的，只當(dāng)天方夜譚罷了。朱高煦“回想”起那些殘酷現(xiàn)實，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漢人還好不是印第安人。

“朕怎么知道？”朱高煦道，“這不是諸位治國之士、應(yīng)該操心的事嗎？朕不過有此感悟罷了?！?

大殿上一片安靜，沒有人再貿(mào)然對此談。大約因為朱高煦的論角度實在罕見，已經(jīng)脫離了人們平素思考的各種圣賢道理，臨時沒人有此準(zhǔn)備。

朱高煦揮了一下手。大臣們便紛紛謝恩告退。

當(dāng)天下午，朱高煦便離開了柔儀殿，回到乾清宮東暖閣，并召賢妃姚姬前來見面。

宦官們必定都很意外，因為皇帝在辦公場所見的后妃、一般都是妙錦，今天卻不同往常。或許宮中還會猜測，其間究竟發(fā)生了甚么。

當(dāng)然朱高煦很清楚，甚么也沒發(fā)生，只因姚姬有個堪用的哥哥。

東暖閣有采光的窗戶，但位置有點高，與敞亮的柔儀殿正殿比起來，這里顯得有些幽暗。此時所有的宦官宮女已經(jīng)出去，朱高煦獨自坐在一把陳舊而華貴的椅子上。

姚姬走過了門內(nèi)的屏風(fēng)，走上前向朱高煦跪拜行禮。

“愛妃快起?！敝旄哽銖某了贾谢剡^神來，作出要扶的動作。接著他拿著一本厚厚的書，走過了御案，徑直遞給姚姬，“我有件事要你辦。”

姚姬接過書冊，美艷而充滿靈氣的臉上，在一瞬間，露出了讓朱高煦感到不解的神情。她似乎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受，又像是得到了某種確認(rèn)似的欣喜。

朱高煦已然想好怎么辦了，便接著說道：“愛妃把它交給姚芳，你要留意的是：其一，要為朕保密，不能對任何人說這本書的來源、包括姚芳；其二，讓姚芳謄錄一份之后，這本書再還回來。叮囑姚芳，他要留意的是：他也要保密，不能說這本書是你給的、要說是來自海航結(jié)交的人?！?

朱高煦說罷，又問：“愛妃能做到嗎？”

姚姬不答，只是笑道：“多謝圣上信任?！?

她即刻又道：“圣上的意思，別讓人們知道、此書是圣上與貴妃所著？”

朱高煦道：“正是此意?！?

姚姬看了他一眼，試著翻開，“這是甚么書？”

“可以說是著書立說的東西了，很重要?！敝旄哽愕馈?

姚姬又問道：“姚芳謄錄一份之后，應(yīng)該怎么做呢？”

朱高煦道：“把它交給守御司南署的右守御使、錢巽，并稱是來自海外各地?！?

那本書的封面有書名，上書：諸國科學(xué)譯匯。

姚姬翻看了一會兒，抬起頭道：“世人著書立說，都想立萬世之名。圣上倒好，如此小心翼翼，輕易就把名給了姚芳?！?

朱高煦道：“朕早就不在乎名聲了?！?

姚姬似笑非笑地看著朱高煦：“那圣上在意甚么？”

朱高煦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浩瀚的浪潮把我推到了這個時間、這個位置，且我有這個見識，便必須要盡到力所能及的責(zé)任，并不為了自己。若是因自己的愚蠢與畏懼，讓一個偉大的文明喪失了機遇，那便死而不安了?！?

他喃喃道：“物競天擇，天道沒有道德可?！?

姚姬那縹緲的笑意消失了，她十分認(rèn)真地想著、剛才朱高煦這段晦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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