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臉上的黑發(fā)輕輕扭動著,它看著隋憐似是要說什么,忽然,它的耳朵動了動,抬頭朝南方看了眼。
“沒什么原因,我只是想看君長玨倒霉。”
說罷,它的犬身散成千絲萬縷的黑發(fā),飛快地退回到了枯井內(nèi)。
隋憐緩緩呼出一口氣,但還沒等她把骨罐和胭脂盒帶回房內(nèi),就聽前院的方向傳來了呼喚聲:
“隋小主,陛下召您去御花園近身伺候,您快收拾一下,趕緊隨老奴上路吧!”
老太監(jiān)的聲音蒼老陰柔,尾音偏又拖得極長。
用這樣的聲音說著“上路吧”,有種哭喪一樣的感覺。
隋憐蹙起了眉,這是要她上什么路?黃泉路嗎?
她帶著桑榆走出疏影院,看見昨夜的老太監(jiān)站在一頂粉轎子旁,滿臉堆笑地望著她:
“小主,請吧?!?
經(jīng)歷過昨夜的事后,隋憐見到誰都疑神疑鬼。
更別說這老太監(jiān)本來就神叨叨的,她嚴(yán)重懷疑他不是好人也不是人,磨蹭著不想上他的轎子。
老太監(jiān)沉下了臉,“小主是想讓陛下久等嗎?”
隋憐當(dāng)然不敢讓君長玨久等。
她只是擔(dān)憂,他不是君長玨派來的人。
就在這時,他邊上走出一名年輕的太監(jiān)。
年輕太監(jiān)朝隋憐甜甜地笑著,“隋小主,奴才是陛下的貼身內(nèi)侍,您見過奴才的。”
隋憐看著他,也想起來了。
昨夜她離開乾清宮時看見的那名身后露著狐尾的內(nèi)侍,正是此人。
日光下,年輕太監(jiān)看著無比真實,不像是幻影。
隋憐咬了下唇,這才上了轎子,小太監(jiān)幫她放下轎簾,吩咐抬轎子的宮人快些到。
立在轎子后的老太監(jiān)低著頭,眼里閃過一抹陰毒的歹光,卻無人瞧見。
……
轎子停在了御花園外,隋憐下了轎子,由一名女官引路,帶著她去了湖邊。
白天的御花園景色很美,就連那一片在隋憐的噩夢里看著無比詭異的湖,此時也平靜如畫。
“陛下就在水榭內(nèi),小主,請吧?!?
一座白玉砌成的窄橋橫在波光瀲滟的湖面上,連著湖心處的水榭。
那水榭的形狀很特別,像是一座月牙形的琉璃臺,重重紅紗順著榭檐垂下,奢靡如夢。
隋憐微瞇著眼,紅紗之中隱約有一道人影,似乎正在跳著某種妖異的舞蹈。
這人的動作初看只覺古怪,可只要目光在對方身上稍作停留,哪怕只有短短一瞬,也會立刻被他妖冶至極的舞姿吸引,再也挪不開視線。
“小主,不要讓陛下久等了。”
女官再一次出聲,隋憐才回過神來。
她低下頭不再去看水榭內(nèi)的人影,專心看著腳下的路,一步步朝水榭走去。
就在她一腳踏上水榭時,忽然一陣香風(fēng)吹過,數(shù)重紅紗齊齊掀起。
隋憐下意識地抬起頭,看清帳內(nèi)的情形后,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一下子沖到了臉上,就連耳朵尖都紅透了。
原來正在跳舞的美人不是別人,正是大雍的皇帝,君長玨。
平日里龍袍加身高坐在金鑾殿上的男人,此時身上只披了件輕薄的紅色紗衣,唯有頸間和腳踝處系著掛滿瓔珞的鎏金細(xì)鏈,隨著他展臂曲腿,瓔珞在碰撞中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紅紗似有若無地遮擋著他白皙修長的身體,反而為他平添了三分艷色。
他充滿原始野性的舞姿讓人臉紅心跳,卻又妖氣騰騰帶著殺戮之氣。
更不知為何,殺戮中仿佛還有著不溶于世俗的神性。
凡人的舞就是再美,也不會像這般迷惑人的神智。
隋憐知道她看見的是妖魔的舞,只是她不明白,這個強大的妖魔為何要舞給她一介凡人看。
一支舞跳完,君長玨才轉(zhuǎn)過身向他唯一的看客,好整以暇地問道:
“隋答應(yīng),朕的舞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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