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司箴嘲弄地一笑,“婕妤娘娘真是高看奴婢了?!?
“是嗎?”隋憐眉頭微挑。
“婕妤娘娘也不想想,奴婢這么容易就被慎行司從鳳儀宮帶走,皇后娘娘從頭到尾都沒有插手,這說明什么?”
司箴嘴角扯著一抹微妙的笑,一雙總是沉靜如水的眼睛,此刻卻翻涌著駭人的暗流,“說明皇后娘娘她壓根不怕慎行司的人審問奴婢,因?yàn)榕菊f不出任何對她不利的事來?!?
“不論是慎行司的刑官對奴婢用刑拷問,還是婕妤娘娘您來威逼利誘,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你們什么都問不到?!?
隋憐聽明白了她的外之意。
并非是她對皇后忠心,不愿說出對皇后不利的事。
而是不能,是她說不出來。
即便她因?yàn)榛屎髮λ拘械慕^情滿心憤怒,她也仍然無法開口,用語訴諸分毫。
但看著她的臉,仍然是再尋常不過的年輕女子的面容,沒有半分異樣,也毫無邪氣可。
隋憐忽然有些不寒而栗,皇后究竟用了怎樣的手段,才能做到這等地步?
“從我進(jìn)了慎行司的這一日,我就沒指望過自己還能有將來。”
司箴仍然在微笑,她的眼眸里卻沒有絲毫溫度,只有深深的,冷靜的悲哀,“不,應(yīng)該說從我被皇后娘娘選中到她身邊伺候的那一日起,命數(shù)便已定下?!?
“可我心里還是存了一線希望,我天真地以為,司行的結(jié)局會和我不一樣?!?
“她傻里傻氣的,對皇后是毫無保留的忠心,愿意為了皇后赴湯蹈火?!?
“她也算是皇后看著長大的孩子,我以為皇后會對手下留情?!?
司箴的眼神比黑夜更晦暗,神色蒼涼得不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猶如已經(jīng)看破人間炎涼的老嫗。
狹小的牢房里回蕩著她幽然的聲音:
“可惜啊,可惜?!?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屎竽锬镒栽倿槭ト?,自然也是無情的?!?
“我命如螻蟻,生死天注定?!?
“因果不可改,輪回終有道?!?
看著她的眸子一點(diǎn)點(diǎn)地暗下去,臉色卻愈發(fā)蒼白,隋憐厲聲喊道:
“司箴,醒醒!”
司箴原本已經(jīng)迷離的眼眸顫動了下,嘴角流出了鮮血,“婕妤娘娘不必麻煩了,奴婢破了戒,已經(jīng)沒救了?!?
破戒?
隋憐此時無心去細(xì)想其中含義,她伸手抓住了司箴的肩膀,“你不能就這么死去!”
“你若是死了,司行姑娘怎么辦?”
司箴嘴角的血越流越多,像是條鮮紅的河流順著她的脖子往下流,染紅了她的衣衫,嘴里喃喃道,“沒救了,都沒救了……”
隋憐的手也被血染紅了,她瞳孔震顫著,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怎么做才能挽救這個姑娘的性命?
這姑娘還這么年輕,不應(yīng)該就這么死去。
她的意念在心房中如火焰般熊熊燃燒,匯聚成無形的力量。
忽然,一道微弱的華光從隋憐的指尖流出,悄無聲息地鉆進(jìn)了司箴的心竅。
司箴的眸光亮了起來,她感到身體里正在流失的生機(jī)又流了回來,像生生不息的河流一般充盈著她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