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那個校服只系了兩顆扣子的男生學(xué)著女人的嗓子怪叫道,“哎呀你也不嫌臟,你不知道他從來不換衣服不洗澡的嗎,你不怕染病啊?!?
紅毛手跟被燙了一樣夸張的收了回來,還嫌惡的踢了李程秀一腳,“媽的你要真把你身上的什么蟲子傳染給我,老子把你扔河里喂魚去。”
邵群不耐煩的看著一群人圍著李程秀,跟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玩夠了沒,我想去喝點兒東西,在這里熱死我了,走了走了,這小娘們兒太惡心了,圍著他干嘛?!?
一群人一會兒功夫便走的干干凈凈,前一秒還吵雜的頂樓,立馬變得冷冷清清,就跟他在這里度過的無數(shù)個中午一樣。
李程秀手指顫抖的一下一下?lián)嶂痪镜年囮嚢l(fā)痛的頭皮,最后按著腦袋又埋在了膝蓋里,肩膀不受控制的上下起伏,然后發(fā)出了細細的哭泣聲。
第五章
紅毛甩著手上的水,“洗了好幾遍,也不知道洗干凈沒有。”
“行啦,大厲,隔這兒裝什么潔癖啊。”
“嘿,還是多洗幾遍得好,我怕他那股子勁兒會不會也傳染的?!迸赃叺睦钗倪d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開口道。
“什么意思,娘娘腔也傳染的?”
他有些神秘的笑笑,“你們不知道吧,像他們這樣的,聽說都是……”他故意拉長了音,壞笑的看著幾個人。
邵群皺著眉頭不耐煩的灌了一大口可樂,“聽說都是什么,別釣人胃口?!?
“聽說都是同性戀啊?!?
“同性戀?”三人異口同聲道。
李文遜擠眉弄眼的罵道,“操,小點兒聲,怕別人不知道啊?!?
九十年代的時候,同性戀還是一個相當新鮮陌生的詞兒,對于稍顯早熟的初中生來說,他們也并不是沒有聽說過,只是離他們實在太遙遠,在他們的意識里,同性戀就代表著妖魔鬼怪,簡直就是跟全天下人作對的罪孽。
幾個人一下子來了精神,“你聽誰說的,你怎么知道?”
“我大哥跟我說的,他開的夜總會就總有一些像那個娘娘腔那樣的人,一個男的,成天穿著緊身衣緊身褲,還化妝,聲音也嗲聲嗲氣的,據(jù)說他們專門賣屁股給男人的?!?
幾個小孩兒都同時倒抽了一口氣,仿佛發(fā)現(xiàn)了新鮮出爐的罪惡一般,又刺激又緊張。
“那那個那個,剛剛那個,會不會也是……”
“八成是,你見過男的那么孬的嗎,而且你別看他臟是臟,其實仔細看那臉,眉清目秀的呢,還有嗓子也細細的,身條兒也瘦了吧唧的,他們哪種人都是這樣的?!毙『荷裆衩孛氐囊桓蹦銈兌疾恢懒税傻牡靡鈽幼?。
幾個人都露出了夸張的厭惡的表情,直叫真惡心真變態(tài)。
邵群像是想起來什么一拍大腿,“哎,我想起來剛剛他一見我,臉就刷的紅了。”
幾個人大笑起來,“完了完了,他肯定是看上你了肯定看上你了??!”
“呸,真惡心?!鄙廴合肫鹄畛绦慵t的能滴出血來的臉蛋兒還有亮晶晶的看著他的眼睛,再聯(lián)想他們說的事情,本能的就覺得別扭,并且馬上就升起了一股仿佛被冒犯了一般的憤怒。
“哎呀,長的帥就是好,不但女的喜歡,連男的也……邵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人的揶揄猶如火上澆油,讓邵群覺得相當丟面子,仿佛自己也感染上了那種叫做“同性戀”的病毒,而讓他有這種感覺的罪魁禍首,顯然就是那個惡心的娘娘腔。
從小脾氣就火爆的邵公子,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媽的,看老子不把他牙打掉了?!?
“唉唉!”幾個人連忙拉住他,硬把他拽著坐回了椅子。
“我們只是說說,又不能確定,你有證據(jù)???”
邵群瞪著眼睛,“看人不順眼,要個屁證據(jù)啊?!?
大厲眼睛一轉(zhuǎn),“你先別忙,你揍他一頓,有什么意思啊,我保證你一根手指都不要動,他就給你跪下了,過癮啊?!?
幾人連連附和。
“那你說怎么辦,反正我現(xiàn)在不爽,是他讓我不爽的?!?
“我想到一個好玩兒的,正好我們最近無聊啊,這個絕對好玩兒。”
“什么好玩兒的?”
大厲故作神秘的舔了舔嘴唇。
李程秀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上這幾個小流氓了。
幾天之后他放了學(xué)照常第一個沖出教室,要去趕公車。
一出門就被這一群人堵住了。
邵群雙手抱胸,站在最前面,“媽的,比明星還難找啊,來了好幾趟,每次都跑沒影兒了,你是趕投胎啊成天走那么急干什么。”
李程秀不明所以,抱著書包護在胸前,有些驚恐的看著他們。
他呆的班級是重點班,全是一群優(yōu)等生,跟邵群一幫人鮮少接觸,如今看到學(xué)校出名的幾個專橫跋扈的流氓少爺在班級門口圍堵李程秀,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思,擠在窗戶邊兒門邊兒往外瞅。
邵群看了一眼那群賊眉鼠眼直探頭的圍觀群眾,高聲罵了一句,“操,看屁看,把腦袋都給我縮回去!”
邵公子一嗓子下來,一群人瞬時都躲了教室里,還順手把門窗都關(guān)上了。
李程秀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門外,滿眼焦慮的看著他們。
邵公子一指他,“你,跟我走?!?
李程秀顫巍巍的開口,“干……干什么?!?
邵公子呲牙一笑,“帶你玩兒去?!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