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紅知道那是少爺知道了自己是私生子的身份之后,曾經(jīng)所有的希望、期盼、還有幻想盡皆破滅所導(dǎo)致的……許是絕望吧。
也或許是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自卑。
總之,翠紅從五歲進入花溪別院陪伴少爺至今,極少有見過少爺笑的時候。
尤其是真正的開心的笑。
此刻她卻見著了。
那俊美的臉如這院中的花一般綻放開來。
不!
在那一瞬間,翠紅分明覺得少爺?shù)男Ρ饶菨M園的花都要好看。
以至于她在呆了三息之后連忙羞澀垂頭。
“翠紅,”
“啊,奴婢在?!?
翠紅抬頭,陳小富正負手而立,正望著東方屋頂上剛剛冒出的那艷紅的朝陽。
她又驚呆了!
少爺一身白衣勝雪。
一頭長發(fā)垂肩。
昔日里似乎從來沒有站直的腰,這一刻竟然比抄手回廊的那柱子還要筆直。
比后山山頂那處道觀前的那顆青松還要挺拔!
少爺他……死而復(fù)生,似乎變了!
莫非是他看透了生死,接受了那私生子的身份,能夠坦然面對?
曾經(jīng)陪同老夫人去那道觀許愿。
老夫人說只求少爺一生平安。
那老道士說……他又不叫陳平安。
他叫陳小富,若皆坦然,他小富即能安!
若皆放心上,他……命運多舛!
翠紅聽不懂。
尤其是那個‘皆’字。
老夫人沉默數(shù)息似乎懂了,于是下山,再也沒有去過那后山上的那處破爛的道觀。
“躺的骨頭都松了,我想出去走走?!?
陳小富的話將翠紅飄蕩的思緒給拽了回來,她頓時清醒,果斷搖頭。
“老夫人的話奴婢不敢違背,少爺您大病初愈,張神醫(yī)昨兒個來的時候也交代過,少爺這些日子最好不要見風(fēng)?!?
收回視線,翠紅端著托盤向后花園那處荷塘邊的涼亭走去。
“就在這院子里走走?!?
將托盤放在了涼亭里的那張石桌子上,翠紅轉(zhuǎn)身,快步向陳小富走去。
“奴婢扶你,就在這用早點吧,等再過些日子痊愈了,奴婢再陪少爺出去走走……”
翠紅攙扶著陳小富向涼亭而去,想了想,又道:
“若是少爺寂寞,那幾只大將軍二狗子還給少爺養(yǎng)著,說養(yǎng)得很好,呆會奴婢就去將它們?nèi)斫o少爺玩耍,如何?”
本以為少爺會歡喜點頭,卻不料少爺搖了搖頭。
“叫二狗子將它們放了吧?!?
翠紅又愣了一下,“……那可是少爺?shù)男念^肉!”
陳小富擺了擺手,抬步邁入了涼亭,一撩衣擺坐下。
“少爺現(xiàn)在不喜歡那玩意了?!?
翠紅愕然。
“那、那少爺現(xiàn)在喜歡什么?”
陳小富沉吟三息,忽然扭頭看向了翠紅,臉上的笑意又如花一般綻放:
“少爺我想看看書。”
陳小富真想去看看書。
一來這原主腦子里的信息太少,他需要通過看書去了解一下這個世界。
二來……未婚妻安小薇給他的那封信還在,他想去看看,看看這個未婚妻究竟寫了些什么。
翠紅卻被嚇了一大跳。
她身子一震,小嘴兒陡然張開。
明明晴空萬里。
她所感受到的卻是……晴天霹靂!
_l